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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墙上。
麴章提槊,领着亲兵,急忙往跳上城头的秦军兵士那里奔去。
上城的秦卒不多,只有这一架云梯的秦卒冲了上来,而且最先仅两三人,跟在这两三人后,也不过又才有四五人。但是,人虽少,这几个秦卒却皆是秦军的一等猛士,并人人披挂重甲,守卒的刀、槊等兵械,根本无法伤及他们。
上到城墙以后,此不到十人之数的秦卒立刻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阵,弧形冲外,护住了云梯搭在城头的部分。云梯上的秦军兵士,见到此幕,无不士气振奋,加紧了攀爬。
麴章赶到时,那七八个组成半圆阵的秦卒已经算是在城头立住了脚。
周围的守卒尽管也有用铁槌的,然不及这几个秦卒勇猛,根本就近前不得。
数具守卒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半圆阵前。
三二十个守卫此段城墙的陇卒,或端槊,或执刀、槌,围在半圆阵三面各数步以外的距离。
三四个近处的陇卒弓箭手知道自己的箭射不透那几个秦卒的铠甲,索性不去射他们,而是改从侧面,往云梯上正在奋力往上攀援、以支援和扩大战果的那些秦卒身上射去。
麴章大步而至,喝令说道“让开!”
那三十来个陇卒一边握住兵械,盯着组成半圆阵的那几个秦卒,做出进攻的架势,一边朝两下略退,让开一条道路。
麴章一眼看见了那几个秦卒身上的白甲,当即便把手中的步槊丢给亲兵,接过铁槌两柄,双手各持一个,大呼了声“嗐”,侧身以肩撞向半圆阵的正面。
组阵的秦卒,没有拿长兵器的,用的都是刀、槌,以环首直刀居多。
两柄直刀、一柄铁槌,或砍、或扫,打在了麴章的甲上。
迸出火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麴章是用左肩撞向的敌军半圆阵,当那刀、槌打到他身上时,他挥起了右手攥的铁槌,——他右肩有伤,抬手使力之际,不免顿时吃痛,然他却将这疼痛忍下,左脚撑地、扭转腰杆、带动胳臂,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铁槌夹带风声,砸到了当前一敌的头上。
那秦卒的兜鍪被砸得凹陷下去了一块。
这秦卒半声未吭,手刀坠落,整个的人直直地栽倒在地。
麴章与他的亲兵们抓住这个机会,叱咤喝叫,冲入了半圆阵中。
周边的守卒也紧随杀上。
麴章左槌挥击,打翻另一个敌卒,右腿迈开,脚步垫前,右槌仍是从上往下地笔直砸下,再把又一个敌卒打得扑面倒地。
眼瞥见云梯上露出了敌人的脑袋。
麴章暂时不管剩下的城头敌卒,尽管身披双甲,他却身轻如燕,两三步,即飞跃而至,到得了云梯前头,右槌横向朝前,正好打到那露头之敌的脖子上。
附近喊杀的声音太大,震耳欲聋,麴章没有能听到那敌人喉骨碎裂的响声。
但不需听到,只从那敌人大口喷出鲜血,下意识的丢弃兵器,探手去捂咽喉,双眼瞪大,脸被憋得通红,却半点动静也没发出,便就仰面从云梯上往下掉落的这幅情景,麴章也能猜到,这个敌人的喉骨已经被他打成了什么样子,而这个敌人此时此刻又会是多么的痛苦。
好在,这个敌人很快就会坠掉到城脚,他的痛苦也很快就能结束。
一个敌人掉了下去,又一个敌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麴章身后,是尚存的三四个秦卒甲士,与数十个守卒激战一团。
在其身前,是打掉一个、又露出一个的敌人。
面甲遮掩下的脸,麴章未曾自觉,已然是狰狞的模样。
但他能够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露头的秦军兵士,脸上尽是发狂似的神情。
城东墙上,总共架竖了五架秦军的云梯。
另外四架云梯,其中亦有一架上的秦军兵士,随着这架云梯的秦卒之后,攀上了城头。
……
北边百余步处,城楼。
唐艾目光投注到那两架有秦卒上到城头的云梯之处。
他坐得位置高,看得更加清楚。
不仅能够看到城头的战况,也能看到云梯上的敌况。
数丈长的云梯上边,爬满了白甲、白色戎装的秦军兵士;各架云梯的底部,复各有多则四五百、少亦有三四百的秦兵组成队列,在秦军军吏的督视下,准备上云梯。
除此外,又在这部攻城的前锋敌阵后头,是旗帜如林,整齐列阵的近万之数的秦军的后续攻城部队;再又於此后续的攻城部队后边,是秦军雄壮的大营和营侧的步骑战士。
天高云淡,掠过田野的风,吹过来,不能再闻到泥土的芳香,唯有刺鼻的血腥和铁的味道。
视野所及尽敌,敌人好像是无穷无尽。
……
南城墙,城外,秦军攻城主阵。
同蹄梁面色大喜,说道“将军,苟将军、吕明部上城了!唐艾的注意力现在一定都在城东墙!到我军正式猛攻的时候了!”
数人从阵中的通道上穿过,驰马而至。
到挚申金的旗下,找到挚申金。
此数骑尽皆明盔亮甲,甲衣也好、战马也罢,都镶配着名贵的饰品。
挚申金认得,他们是蒲茂禁卫军中的将校。
这几个将校亦不下马,兜马盘旋,卷扬尘土,带头之人高声说道“大王令旨苟敬之、吕明部已攻上东城,挚申金、同蹄梁、田勘,立刻尽起精锐,夺占南城!”
挚申金躬身接令。
那几个将校传完了蒲茂的军令,旋马遂走。
挚申金顾视同蹄梁,说道“我再拨给你甲士五百,可够登城?”
——城南的作战部署是这样的在总攻之前,也就是现在,先由田勘及其所部进攻;等到总攻的时候,再以同蹄梁和挚申金两部的精锐,一起发起攻势。
同蹄梁应道“足矣!”
“大王在中军等待你我的捷报,你我一同亲自上去督阵!”
同蹄梁说道“何须将军亲自督战?我一人就够了!”
挚申金是蒲茂龙潜时的旧将,对蒲茂的忠诚没的说。
他不容置疑地回答同蹄梁,说道“此次我王师大举伐陇,襄武是第一战,至关重要!大王万金之躯,且身临矢石,况乎於我?今天无论如何,你我也要为大王把襄武打下!等会儿到了前线,你若退,我斩你;我若退,你斩我!”
挚申金、同蹄梁两部的精锐早已蓄势待战。
一声令下,两部合计千余人的虎狼甲士,立刻开动。
同蹄梁、挚申金分带亲兵,也离开了中军,压於甲士阵后,向城南墙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