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东南八郡多羌,西平郡的羌部不少,麴爽帐下就有许多羌人,是以要想弱化麴爽的影响力,这个新任的西平太守便必须领护羌校尉此职,可又不能只是把这个职位授任给之就完了。徒领职务,而无实力,自然是不成的,还得有相应的实力配套才行。
张道将的两个从兄,张道岳久戍边地,包括这回的襄武之战在内,数历陇秦大战,功劳多立,张道崇是河州郎将府的郎将,管着河州八郡万余的府兵,不说莘迩的支持,只他这两个从兄而下在定西、正在河州军界的名气,就能给张道将在实力上的足够的支持。
而且,经过在祁连郡的这么些时月的任职,张道将而下也有与胡人打交道的经验了。
祁连郡是定西的大牧场,牧场中多有为定西养马的胡牧,张道将没少和他们接触。
由张道将想到了他的“义弟”拔若能。
莘迩心道“拔若能自到祁连以今,在养马此务上,勤勤恳恳,张道将多次上书称赞於他。拔若能长子平罗,忠孝可嘉,纵比唐之节士,不逊色也。马政,是重要的军政,不宜假手他人,张道将卸任祁连后,不妨迁拔若能继任太守之职。”
尽管大力提倡“唐胡一家”,极力施行唐化诸胡的各项政策,尽量地使陇地诸胡部对定西政权产生归属感,可放眼於下的定西军政两界,从军的胡人甚多,任将校的胡人也不少,然而出任一郡太守这样政治方面长吏的胡人却还是一个也无。
“秦虏且以广宗掌秦州,我定西焉可无胡人郡守?任了拔若能为祁连太守,也可算是向蒲秦境内的鲜卑、杂胡诸种示明了我的一个政治表态吧。”
思量酌定,一阵夜风卷来,卷起他的衣襟,飒飒作响。
莘迩再望了眼夜色,月光如水,凉意如莲。
襄武虽胜,尽管情报言称孟朗垂危,料蒲秦内部或会生变,可是长路漫漫,恍如当前之季,又如眼下之夜,春尚早,夜尚深,莘迩却是丝毫不敢松懈。
“大家,天晚了,夜凉,不如回室中去?”
莘迩这才发觉,刘伽罗竟是一直静静地陪立在他的身后。
探手把她抱住,温香入怀。莘迩拥着她,步还室内。
秋虽已暮,犹有傲霜之菊,不畏风寒。
月色明亮,一夜花香。
……
黄荣、羊髦的各条建议,莘迩不准备亲自告诉令狐乐。
他回信黄荣、羊髦,令他俩等令狐乐回到谷阴后,由他俩上书进言。
四天后,令狐乐起驾还都。
莘迩等送到郡界,至湟水岸边方至。
远望着前呼后拥下,令狐乐等的车驾驰上石桥,过河远去,莘迩等这才返回。
回金城的路上,莘迩握住蹀躞带上新多的鞶囊,回想昨晚令狐妍给左氏等的践行宴上,满愿、梵境受左氏之命,伴舞而唱的那首江南民歌,心神摇动。
“芙蓉始怀莲,何处觅同心?俱生世尊前!折杨柳,捻花散名香,志得长相取。”
“莲”者,“怜”也。“世尊”、“捻花散香”,都是佛教用语。这首歌唱的是一个女子在寺庙的佛陀神像前,诉说自己心中的愿望,祈求佛祖保佑她和她的爱人能彼此忠诚不二。
……
曹斐、氾丹等跟着令狐乐一起回了谷阴。
临别之际,曹斐又一次竖起大拇指,没有再呼莘迩的小字,而是唤他的字,连声对莘迩说道“幼著,这次襄武之战打得漂亮!我佩服得很,自愧不如。好极了!好极了!”又凑近莘迩,悄声说道,“有我在,谷阴你放心!”退开半步,复道,“好极了!好极了!”
却也不知这后边两个“好极了”,仍说的是莘迩大胜好极了,还是说有他在谷阴,谷阴会“好极了”。说来亦真是怪了,以前不见曹斐有“好极了”这个口头禅,此次相见,十来日里,却是次次见面都能听到他说好几遍这三个字。
麴爽没有再去金城,直接西行,还唐兴郡。
莘迩特地与他辞别。
想着根据王益富的密报而观察到的,这些天麴爽的确是与氾丹来往甚多;又想象着黄荣的三条建议被他闻知后,他可能会有的表现,莘迩神色不变,笑容可掬,还专门从车中出来,下揖作礼,至少看起来待他是相当的礼重。
麴爽勉勉强强地也下车回礼。
瞧着他的车马仪仗离开,莘迩摇了摇头。
打算明天再走的唐艾,从於莘迩左右,问道“无缘无故的,明公摇什么头?”
莘迩说了一句几天前对唐艾说过的话。
“你想想,想想你就懂了。”
……
咸阳,宫城。
阴冷的偏殿中,蒲茂木呆呆地坐着,泪水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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