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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瀚出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咸阳。
深宫中的蒲茂闻讯后,会是何等心情、何样的表现?大臣们暂时不能得知。
仇畏等知道的,只有一道诏书火速从宫中发出。
随着这道诏书上蒲茂命令的下达,司隶校尉蒲广亲自带着手下的缇骑、吏卒,一边在城中展开搜查,一边出城追拿。咸阳的县寺也好、周边负责治安的亭舍也罢,俱皆接到檄令,同时动了起来,在路口设卡。咸阳西边的始平、扶风等郡,亦相继接到严查行人的命令。
仇畏命车,赶去宫城,求见蒲茂。
但蒲茂没有见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心情不好的缘故。
仇畏满脸严肃地候於宫外,等了多半时辰,乃才还家。
他家里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大群的朝臣,尽是盘着辫子的氐羌贵人,把仇家宽敞的正堂挤得满满腾腾。欢声笑语之声,仇畏还在院外,就已然听到。
见到仇畏回来,这些氐羌贵臣蜂拥出迎,无不喜笑颜开。
一人用氐语大声说道“仇公!崔瀚个憨子!自己逃了,这可真是太妙了!妙哉、妙哉!妙不可言!省了咱们的事儿!……仇公,见着大王了么?大王怎么说的?”探着脖子,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大王有没有很沮丧?”身子往后一仰,摊开手,顾盼左右群臣,说道,“我早就上书过大王,说唐儿不可信!大王偏不信我,如何?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数十氐羌贵人齐齐放声大笑。
寒冷的风,好像也被他们的笑声给感染地热火起来。
说话这人,其族也算是大秦王室的外家,世代与蒲氏通婚。
他这话,仇畏不乐意听,但看在其族的份儿上,亦不好斥责他,便蹙眉说道“切勿胡言!”
“仇公,大功告成!你皱着眉头作甚?”
仇畏等到笑声停下,待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后后,摸着胡须,开口说道“一则,崔瀚现下尚未拿到,他知我大秦的不少秘要,若被他逃去陇地或江左,对我大秦将颇不利;二来,便是拿到了崔瀚,朝中、郡县犹多其党,他的这些党羽里头有无潜通江左、陇地的?还是说,都与他一样,也欲投唐?……这两桩事都关系重大,没有解决之前,谈何大功告成?况且说了,大王重用崔瀚,崔瀚却叛之而逃,大王现下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主忧而吾等为臣子者,又岂能如此欢快作笑?这难道合乎为人臣的道理么?
“诸位大人,你们不要聚在我家了,赶紧的,各回各家去!后天即是朝会,你们到家后,各自想想,朝会上该给大王进什么言!”
先前说话那人心领神会,笑道“进什么言,还用想么?崔瀚党羽遍布朝廷内外,为防他的这些党羽投唐或作乱,眼下第一件要务,自然就是速速落实捕其党羽此事!”
时刚过午,蓝天万里,白云朵朵,阳光明亮。
……
北风好像比昨天大了些,冬阳的光芒透过窗牖,落到案后的郑智度身上。
他丝毫无有感到暖和,反而觉得有点冷。
刘干、羊胡之、毕农夫等现在朝中为官的北地之士,泰半皆在堂中。
毕农夫正在发言,他的两道浓眉简直快要凝成一团了,本来就大的双眼睁得更大,不解至极地说道“崔公为何要走?朝中大臣弹劾他的虽多,可我等也在为他说话啊!大王圣明,断然不会偏听偏信,只要我等齐心,总会能帮崔公洗脱诬陷,他却为何不辞而别?”
“什么不辞而别!”贼眉鼠眼的刘干怒不可遏,胳臂挥动,猛烈地拍打案几,怒道,“他这明明就是叛逃奔唐!他拍拍屁股走得倒是轻松,我等要受他牵累!”
个头瘦小的羊胡之唉声叹气,说道“别吵了,别吵了,赶紧商量商量,下边该怎么办吧!……诶,王道玄怎么没来?”
刘干既像鄙夷,又像羡慕,说道“他不像你我!他早得了仇公的青睐,左右逢源,岂是我等可比?”看向郑智度,说道,“郑君,你怎么不开口?你说说,下边我等该怎么应对此变?”
郑智度哼哼两声,敷衍说道“君等皆知,我无急智,该如何应变,悉听君等高见!”
刘干把脸扭回,继续与毕农夫、羊胡之等说话。
听着诸人或大惑不解、或气急败坏的种种言语、讨论,郑智度默不作声。
他寻思想道“接下来,仇畏必然会对我等下手,这咸阳朝中是待不得了!我须得尽早设法,走通门路,求得外迁出朝,最好是能回到荥阳!”
眼神无意识地游移,他看到方正的窗口外,果树上残留的枯黄叶子,被风吹掉,翻卷半空。
……
慕容瞻把视线从堂前的落叶上头收回,神色凝重,说道“崔公出奔,对朝中的政局必定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这件事,不是仇公等弹劾崔公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陪坐於侧的娄提智弼说道“明公的意思是,朝中将会因此而生起大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