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刚用过晚膳,一名内卫已回来了。</p>
“启禀圣上,汪相赶赴班荆馆后,极力劝阻闹事的百姓,奈何这些人群情激愤,听不进劝阻,汪相亦是被石头给砸伤了……”</p>
案前的人漱了漱口,问道:“之后呢?”</p>
“之后,百姓,百姓愤起而高呼‘卖国贼’三字,汪相不堪羞辱,只得掩面而退了。”</p>
“哼!国贼!好一个卖字啊!”</p>
大殿内,回禀的内卫将身子伏的更低了些,他不敢出声,亦不敢接话,只等着案前之人消了气,开口问话。</p>
“汪相的伤,如何了?”</p>
“汪相所受,仅是皮外伤,倒是不严重,只是班荆馆外,那些闹事的百姓还不肯退。”</p>
案前之人擦了擦嘴,开口道:“那便让他们继续围着吧。”</p>
书案前,那人挥了挥手,内卫便知趣的退了出去。</p>
“多福,他们竟使这样的招数,企图瞒天过海,真是一帮‘好’臣子啊。”</p>
殿内,看着桌案上的密报,那人脸色灰冷,不屑的笑了笑。</p>
身旁的内监见他这样的神色,心知他定然是知晓了其中的缘由,这会儿正在气头上。</p>
他小心翼翼的提着灯油,又给桌案前的灯火里加了少许,回话道:“官家,气大伤身,您得保重龙体才是。”</p>
“保重?如何保重?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行事,都当吾可欺不成?!”</p>
那小太监收收拾了书案前的奏章,见他还是这样的生气,不由得叹了口气。</p>
“奴才小时,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从前,也不光是从前,哪怕是现在,对我那亲爹,奴才多少都是存了些埋怨的。”</p>
“从前埋怨他,是因为家贫。没钱,没地,一间破瓦房,却一个接一个的生,往前数,死得不少,往后数,那更是数不清,一家子人睁眼便要吃的,闭眼,却都不知还有没有明日。”</p>
“如今埋怨他,却是因他死的太早,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人却走了,苦吃了不少,福却是一点都没享到。”</p>
多福的话语,如同寒春冷夜里的一碗热汤,吹散了那人脸上的冷意,他静静的听着,却并未出声。</p>
“许多人以为父子之间,有些话,不用说,自然而然的就懂了,可奴才同自己的爹,就不是这样,亲生父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外人了。”</p>
书案前的人合上了密报,看着面前的小奴才,失笑道:“照你这说辞,他们这样的行事,是不知君心,自以为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