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祎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将泪珠飞快地抹去,道:“我无事,只收夫君远行,我有些担心。”</p>
……</p>
春娘艰难地吞了口唾液,笑而不语地看着申令祎,太太临终之前,嘱咐她要适时适度地警醒着申令祎,叫她不要将一生依靠男人,只是……</p>
她这些年来,看二老爷和她确实是琴瑟和鸣。是以,太太临终之前的嘱托,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劝诫小姐。</p>
春娘掩口笑,问道:“太太,今天去宫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这般对老爷依依不舍?”</p>
申令祎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告诉春娘她在担心谢允以后会被皇室忌惮,道:“无事,只是夫君要去外面数日,他在衣食住行上又没有妥当人照顾,我有点担心他受寒受冻而已。”</p>
春娘宽她心,说道:“太太莫要担心了,二老爷的行囊里,太太不是已经为二老爷收拾了两层夹棉的雪氅、雪貂绒的护膝,婢打听过了,济州天气和京城里大差不差,想来应该不会受冻…好,放在这里吧。”</p>
春娘一边开解着她,一边将丫鬟送过来刚炖好的雪梨雪蛤,端到靠窗户那里的炕几上。春景堂屋内,去岁砌筑了一张炕榻,冬日里填上柴,整间屋子都是暖和的。</p>
申令祎心不在焉,用汤羹搅弄着雪梨雪蛤,不知怎地,心事重重,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总是浮现太后的凤容,想着想着,竟又将有一次谢允说过的一事跟张太后串联在了一起。犹记得那是女儿开蒙的第二天夜晚——</p>
谢允餍足过后,躺在一旁,双手枕于脑后,忽然问了一句:“你向来都读些什么书?”</p>
“没读过什么书,只不过认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罢了。”申令祎娇声回答道。</p>
谢允挑了下眉,不信。</p>
谢允笑了一声,有些感慨地说道:“班昭的《女诫》,还有《蒙秋》《孝经》《诗》《书》《论语》《孟子》《春秋》,这些儒家经典之类的,可曾读过?”</p>
申令祎道:“读过一些。”</p>
谢允又道:“你可知道,有不少女子于百家传记,至老佛之书,多贯通古今文章悉皆可诵,儒生精博者不能及。”</p>
“嗯,我信。她是谁呀?”申令祎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说道,忽然又想起来,谢允既这么说,那么他肯定见过。</p>
谢允本不欲对他提起自己和别的女子事情,但是方才提了一下,见她也没有吃自己一点醋,</p>
“我在白鹿洞书院,里面有一个女学生,就是此人。”</p>
申令祎惊诧:“书院里还有女学生?”</p>
谢允沉吟:“她和别的女子不太一样,她女扮男装蒙混过去的。”</p>
“她叫什么名字?夫君是如何与她相识的?你们现在还有来往吗?”</p>
谢允轻笑着,目光注视着她的粉颊说道:“她现在的身份和往日已经不同,不便对你说起。”</p>
申令祎抿唇不语,强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多想这件事,见谢允不愿多说,想必问了他也不会再说便也不问了,收拾收拾了没绣完的刺绣,将针线都放回了篓子里,</p>
洗好身子,去了里间给儿子喂了一下奶,看了一下女儿的功课。</p>
……</p>
申令祎托着脸颊,眺望着外面的茫茫夜色,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p>
谢允所说的这件事她也并非浑不在意。谢允不愿意说想来那个女子应该是谢允的曾经的心上之人。</p>
依谢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们两个为什么没有成婚呢?谢允话里的意思,似乎那个女人地位尊贵。想必是因为门第关系吧。</p>
他心里有过人,申令祎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喝完了一碗汤。就像里面有虫子一样。</p>
她要亲自问问谢允。</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