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平不欢而散后,韩翊一时还是没找到让陈平离开的方法,又因着与他吵架后的尴尬,接连两天都没有与他照面,只是从军营频繁的调动中感到一丝丝不同寻常。</p>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在军市处又看到了苟敬。苟敬还是和以前一样贱兮兮的模样,对军市令低头哈腰的。</p>
军市令也是项羽军中人,也经历过生活的磋磨,知道苟敬有买卖人口的先例,虽然收过苟敬金的银的好处,但也不敢和他太过亲近,只是淡淡地跟他说着些市场的规则。</p>
不但是苟敬,韩翊还发现,自从铃儿在军市门口大闹过后,还有做其他买卖的也不断地出现在军市里,围着军市令团团转,一时间军市这头前所未有地热闹。</p>
韩翊仗着与军市令相熟,从市场里切了两斤上好的熟牛肉,买了军市令爱喝的桂花酿,找了个军市令空闲的当口,与他把酒言事。</p>
韩翊的东西军市令还是可以放心大胆享用的,一是这后生与他相熟,人品什么的他很放心,二是这些天他一直得韩翊照顾,现在新出现的状况,他也不能让他一直闷在鼓里。</p>
韩翊比往常更加地殷勤了,频频斟酒的同时,还一口一个亲伯地叫得极亲热,听得军市令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军市令颧骨上全是红霞,他按住韩翊手上的酒囊,对韩翊说道,</p>
“知道你是世家子,叫你大侄子是高看我自己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可是很对得起你的。那天在军市外跟你胡扯的那个丫头,我跟你说,我已经差人把她赶跑了。见一次赶一次!你最近是不是再没见着她了?”</p>
韩翊现在最想回避的就是这件事,可喝上头了的军市令却不管不顾,</p>
“其实吧,我看得出来,军中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那个鬼丫头,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家的小娘,谁会大老远地跑到看不着影的地方好几天不回家?一个女的,年纪轻轻的,孤身在路上,会遇到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事,谁知道呢。”</p>
不得不说,军市令的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p>
“我说韩家大侄子,这男人需要女人,就像是吃饭需要用筷子一样的道理。可是你用筷子吧,也不能从哪捞出来的都用,沾了粪的,离远点,懂不?”</p>
军市令还真是个糙人,在吃食的当口就能粪啊什么地冒出来,还说得那样地自然,幸好在军中呆得久了,不然韩翊还真会呕出来。</p>
不过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他的确与铃儿有过苟且,有些话别人说得,他可说不得,只得闷声为那军市令斟酒,心里寻思着怎样才能把苟敬还有军市上新近出现的状况问个清楚。</p>
好容易等到军市令酒酣面热谈得尽兴了,他摇摇军市令的胳膊,“我的亲大伯,军市上这两天怎么了?我好像看到苟敬了,他可是打着项王的旗号把我家家业诈个底朝天的主,还是个人牙子,你怎么能让他进军营呢?”</p>
军市令醉得不轻,他爬在桌上,右胳膊肘支楞起来,手上却翘起了一个不规整的兰花指,指着不知名的方向,</p>
“军中出了人才。给亚父提议,可以从商人那取得军资。然后呢,亚父就吩咐下来,让我把消息放出去,先一轮地挑选。</p>
我看那苟敬的姚记在洛阳城也是个大户,就通知他了。大侄子,公是公,私是私。咱俩交情再好,我也不能误了项王的军资大计,不然会掉脑袋的,懂不懂?”</p>
话还没完全讲完,军市令那翘起来的兰花指,就带着他唯一还活动着的胳膊,一起瘫倒在案几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