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的声音沉稳淡定，从容不迫。</p>
“纪掌柜应该知道，杭州、苏州的流民很多。徐某想与纪掌柜合作，把织布作坊规模扩大，既为百姓提供谋生机会，又能共同致富。”</p>
“徐公子应该知道，小女子是外乡人，来此地只想平安度日，不想抢了别人的饭碗，惹来仇怨，此事，徐公子自己谋划就好，如若需要协助，小女子自当尽力而为。”</p>
强龙不压地头蛇。</p>
徐沉是苏州人，又不是淳安本地人。</p>
回头真的合作建了织布作坊，如果惹上什么麻烦，他搞不定拍屁股走人，没准还会指责她办事不利。</p>
与人合作谋事，太考验对方人品，周妍不想冒险。</p>
可对方既然盯上了自己，贸然拒绝也不妥当，还得看对方具体图自己什么。</p>
徐沉见周妍如此小心谨慎，心里倒添了几分欣赏。</p>
“此事，徐某自己谋划自然也无不可。只是，徐某听闻纪掌柜作坊内的机器别有玄机。”</p>
“若能吃透原理，加以改进，纺纱织布效率可以提高一倍。”</p>
“是故，徐某才屡次诚心邀请纪掌柜商议合作之事。”</p>
周妍挑眉。</p>
果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p>
徐沉的人去了她的作坊看了一回便能瞧出个中关键，倒是行家。</p>
周妍略作沉思，便爽快答应：“小女子能力有限，徐公子若是想建织布作坊，小女子愿意贡献一臂之力。至于报酬，徐公子看着给就成，只有一个条件，”</p>
“日后小女子若是另外建织布作坊，用到类似的技术，徐公子可不要加以阻拦。”</p>
徐沉答得坦荡：“纪掌柜放心，日后你便会发现，徐家是最优质的合作伙伴。”</p>
周妍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对这种话也就听听。</p>
徐沉也不多话，只是说徐家在余杭县有个规模很大的织布作坊，邀请周妍去参观，请她到时候提出一些改进意见。</p>
余杭县离淳安足有三百里地，来往得需要几天功夫。</p>
周妍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做出答复。</p>
这事于她助益不大，她着实没那么大的动力苦哈哈跑这么远。</p>
上次去灵隐寺求平安符累得还没缓过劲儿来呢。</p>
徐沉见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人拿着作坊的画册过来请教周妍。</p>
周妍这回同意了。</p>
两人商议完毕道别时，周妍故意慢了一步。</p>
虽说男女有别，可她还是想看看这个徐四爷徐沉长什么样子。</p>
省得回头被人骗了，连骗子长什么样都说不出来。</p>
徐沉先一步离去，撑着伞回眸看过来，正好与透过窗户看过去的周妍四目对视。</p>
徐沉一身黑衣，长身玉立，行礼后离去。</p>
周妍却久久愣在原地。</p>
他的背影，他的气质，真的好像赵澈。</p>
不是像现在的赵澈，而是像二十三四岁的赵澈。</p>
颀长挺拔，鬓若刀裁，目如寒星。</p>
高贵清冷，沉稳内敛，不苟言笑。</p>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p>
比少年时的赵澈褪去几分青涩桀骜，似一把敛着锋芒的剑，危险又迷人。</p>
实际上，徐沉和赵澈长得并不像。</p>
可他那股高冷禁欲的气质，与他如出一辙。</p>
令周妍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红不已。</p>
不得不说，她就爱这种气质。</p>
赵澈若不是生在皇家，在普通的世家大族，估计也就和徐沉类似。</p>
或许他不会经商，而是去读书科考，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p>
又或许。</p>
在遇到赵澈之前，她如果遇到一个类似气质的少年，她也会怦然心动，坠入爱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