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们？”</p>
郑露知道陈晓娜的一句“你们”指的是谁，她感到害羞，没想到陈晓娜的话锋会转得这么快，令自己毫无准备。</p>
“对啊！你和我弟的事，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了，说实话，我们从心里高兴，特别是我知道是你之后。我和你哥是多年的同学，关系一直很好，你嫂子又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闺蜜，我对你也算是有些了解，以前就知道郑雨有一个很漂亮、很乖巧的小妹妹，我们见过几面，姐姐也是从内心里喜欢你的。”</p>
“谢谢姐姐！我也很喜欢姐姐。”</p>
“你看说起来我们还是很投缘的。对了，我平时工作忙，只是开学那会儿去过你们学校，怎么样，你在那儿还适应吧？”</p>
“适应！有……有晓非在，我觉得适应。”</p>
“晓非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看来，你们俩还真是般配。说起来，我还是挺佩服你们的，能默默喜欢对方这么多年，而且还能彼此守约，一起考进北大，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至少，你们让我看到了爱情的力量。”</p>
“是晓非一直在鼓励我，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考不上北京大学。我家四兄妹中，属我最没有自信，一直以为自己最多也就考个省内的学校，是晓非一直告诉我，什么事不努力争取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所以才有了今天。”</p>
“我这个弟弟啊，越长大越让我觉得陌生。以前在一起生活，没觉得他有你说的这么好，原本，他的这些好是为了展示给喜欢的人。看到你们这样，我十分开心。不过……”</p>
“不过什么？”</p>
“如果有一天，我是打个比方……”</p>
陈晓娜突然明白为什么弟弟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郑露讲出真相了，郑露的眼睛那样明亮而干净，令陈晓娜也觉得难以开口，真相往往很伤人，她不知道郑露在知道真相后，这又眼睛还会这样吗？</p>
郑露见陈晓娜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一种预感，她用目光寻找陈晓非，却发现只有沈青妮在，陈晓非和周翰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茶室。找不到陈晓非，郑露觉得心里一阵慌乱，如同失去了方向，那种预感向下而行，将自己拉扯到谷底，深不可测的谷底，四周冰冷漆黑，而陈晓非依旧不见足迹。</p>
沈青妮看见陈晓娜那样，知道应该自己出马了，再一看郑露，一副慌乱的表情，她也变得有些犹豫了，原来人在面对真相的时候都是难以启齿的。</p>
“郑露妹妹，是这样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很喜欢你，一看就是一位乖巧、聪慧的女孩儿，也难怪晓非弟弟会一直喜欢着你。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是你娜娜姐认为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们也觉得你应该知道，是关于晓非弟弟的。”</p>
沈青妮也顾不了太多，一口气把要将的话全部抖了出来，她怕自己再犹豫一下就会和陈晓娜一样说不出口，讲完这话，自己觉得一下子就舒服了许多。</p>
“关于晓非……什么事？他怎么了？是不是春节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p>
郑露一听是关于晓非的事情，内心里的那种预感就愈发下沉，她意识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至于是什么，从两位姐姐的谈话与表情中她能判断出事情一定是严重的，不然也不会那样。</p>
“你别紧张！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知道，这是事关你们两人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喜欢晓非吗？”</p>
从来没有人问过郑露这个问题，她的脸不自主的一片绯红。</p>
“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但是……我仔细思考过，而且不止一次的思考过，我喜欢晓非。”</p>
“有多喜欢？”</p>
这个问题带来的感觉比上一次更糟，郑露觉得，只有两个相爱的人面临被拆散时才会被人进行这样的灵魂拷问。</p>
“我不知道有多喜欢，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位男生，但是我能保证会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喜欢，就像喜欢自己一样的喜欢。”</p>
郑露的话在沈青妮和陈晓娜的意料之中，令她们意外的是郑露讲这话时的表情，那样坚定。沈青妮觉得不能这样问下去，还是应该直接些，越是这样绕，越是离开口讲真相越远。</p>
“我是想问，如果……晓非弟弟身患绝症，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还会选择喜欢他吗？”</p>
沈青妮讲完这句，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两人都能听见郑露急骤的心跳以及惊吓的气息声。她的确应该受到惊吓，对于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没当场晕厥过去已是万幸。</p>
好一会儿，郑露才缓过劲儿来，她不能确定沈青妮的话是恐吓还是事实，只是凭借内心里那个预感稳定住自己的情绪。</p>
“青妮姐，我不明白你意思。晓非怎么可能患有绝症呢？在北大的整个学期，我都陪他每天坚持晨跑，他从来没讲过累或者辛苦，而且状态很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会生病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有绝症呢？”</p>
看着郑露将要流出的眼泪，陈晓娜感觉到心疼，她相信郑露是位好姑娘，更相信郑露对晓非的喜欢绝对是认真的，可是越这样，将来这位女生就会越悲伤。</p>
“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病时的样子。”</p>
陈晓娜决定还是要坚持到底，只有打破郑露内心里的美好期许，将来才不至于会痛不欲生。</p>
“发病的样子？什么时候？什么样子？”</p>
郑露流泪了，她想控制住眼泪，可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悲伤。</p>
“去年就有过一次，可以昏迷很多天，令所有人束手无策。”</p>
“那是什么？”</p>
“一种罕见的血液病。”</p>
“那就找医生医治，现在的医术不是很发达吗？如果需要钱，我可以拿出一些来，去年我开始给别人画画，攒了不少，可以全部给晓非拿去治病，如果不够，我让大哥借给我，还有我妈、大姐、二哥，他们都会帮我们的。”</p>
郑露彻底地慌乱起来，她相像不出晓非发病时的样子，也不愿去想，她只想找方法去医治晓非，她不愿意失去晓非，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她不想就这样结束了。</p>
“郑露妹妹，你先不要激动，现在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也说了，晓非这段时间看上去多健康啊，医生说，只要保持这样，就不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我们之所以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样对你才是公平的。当然，你也可以做出选择……趁早……结束你们的感情，我们不会怪你，晓非也不会怪你的。”</p>
“结束……感情？不，我不要结束，我爱陈晓非，不管他得了什么病，也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们都要在一起！”</p>
郑露的情绪完全崩溃了，她毫不掩饰地哭了起来，很大声，把呆在外面的周翰林和陈晓非都吸引了进来，那四位老人也趴在窗户上朝这厢张望。</p>
陈晓非冲进房间看见大声哭泣地郑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头，眼泪顿时也随着流了出来。他很后悔自己没能阻止两位姐姐，后悔自己不够坚持，不应该这样让郑露伤心。</p>
看见他们两个人这样，在场的人心都碎了，但是谁也没有去阻拦，任由他们抱在一起哭泣，像两个孩子丢失了玩具，伤心欲绝。</p>
两人哭了一会儿，郑露先停了下来，她从陈晓非的怀里抽离出来，用一种很坚定地口吻对陈晓娜和沈青妮说：</p>
“姐姐，我想好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喜欢陈晓非，不会改变，我也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p>
这句话令陈晓娜和沈青妮忍不住哭了，这下可好，换成郑露来安慰她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