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却微笑道：“在此之前，仙人能告诉我，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吗？”</p>
石姬不悦道：“这重要吗？”</p>
“这很重要，决定我如何回答你。”</p>
石姬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决定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保证你死的很难看。”</p>
石姬闭眼凝聚着什么，韩非等了一会儿后便突然发现周围出现了很多‘星星’，自己已经身处星海之中了，他兴奋的转来转去：“这！这些！”</p>
“不是星星，应该算是我吃掉的人吧。”石姬浇灭了韩非的热情。</p>
没管韩非诧异的表情石姬接着道：“这些是我具现出来的在战争中也好、平时遇到的也罢、这片土地上这几年死掉的人留下来的东西，如果说人有灵魂的话，那这些可以说是灵魂了。那些不好的，杂乱的，怨念大的那些我都没收进来。这便是我问你人是什么的原因，因为他们想做‘人’。好了，韩非，回答我的问题：‘人’是什么？”</p>
韩非感概道：“不知我死后能否是这里最闪亮的一颗呢？”</p>
“你别想了，不可能的。”</p>
韩非笑了，笑的很大声，笑到石姬即将爆发的时候停了下来，“能听我讲一段故事吗？”</p>
可韩非并没有等石姬答话反而自顾自的叙说着：“有一个人，他有一个理想，拯救韩国。因为他觉得只有他才能拯救韩国。所以，这个人非常努力，起早贪黑的学习，无时无刻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拯救韩国。纵使身边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韩国不需要他拯救。可他依然在努力，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好才得不到认可。可他最后被他的韩国所抛弃，他一直在问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直到走到了函谷关前，遇到了一个韩国人，他才终于明白：他一直想拯救的是韩国，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拯救一个并不存在的理想中的国，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救一个韩国人。”</p>
“所以，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p>
韩非很坦诚的答道：“我不知道。”</p>
石姬很生气：“你想死吗？”</p>
韩非还在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想在我的思考中加入‘人’这个概念。可至今连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p>
韩非毫不在意石姬要杀人的目光，指着那轮美丽的月沉醉道：“我觉得在我想登上那里的时候，我可以说是‘人’。”</p>
石姬不解，也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翻着记忆里关于月亮的描述，说道：“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个坑坑洼洼的大石头。”</p>
“仙人去过那里？”</p>
石姬摇头道：“没有，我的记忆是这么告诉我的。”</p>
韩非又笑了：“那我想，我知道仙人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了。”</p>
“为啥？”</p>
“这个问题不是这些星星们的，而是你的，是你在问‘人’是什么？是你在想成为‘人’。”</p>
“你胡说！”</p>
石姬很激烈的反驳道：“我曾经也是一个人，哪有人想成为人的道理。”</p>
韩非盯着石姬意味深长的说道：“那请问仙人，你想过登上那里吗？”</p>
石姬没有犹豫的摇头道：“做不到的事情为何要去做。”</p>
“可我自站在这里的时候却一直在想这个不可能的事。”韩非看着那美丽的月如此说道——</p>
石姬终究没有把韩非丢下去，她老老实实的送韩非回到居所，在韩非拜别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回礼。</p>
在韩非转身走时她忍不住说道：“先生，等你写完的时候，能不能先让我看看？”</p>
“可以。”</p>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石姬开心的消失了。</p>
石姬回到自己的石头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可在打开房门后却看到嬴政一脸严肃的坐在屋内。</p>
石姬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p>
嬴政却说着不相干的话：“好久没见到师父这么高兴了，师父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p>
“没什么，只是找人说了会儿话。你不觉得半夜呆在别人的房间里很不礼貌吗？”</p>
石姬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外面道：“出去！”</p>
嬴政缓缓起身，扯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我本以为师父会和我分享和韩非的事。”</p>
石姬更恼了：“你监视我？”</p>
“不，我只是在监视韩非。师父能告诉我和韩非说了些什么吗？”</p>
“嬴政！我现在非常生气，你最好马上离开！”</p>
石姬和嬴政僵持了片刻，嬴政最终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门。</p>
嬴政再次召见了韩非，只不过这次李斯也在，三人相处非常愉快，只不过由于韩非不善言谈的缘故，他多是默默听着，几次召见均是如此；</p>
直到嬴政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听说你二人是师兄弟？”</p>
李斯拜道：“我与师兄皆在荀子门下求学。”</p>
韩非并不答话，嬴政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孤闻二位的见解颇有相似之处。”</p>
李斯再次拜道：“李斯不敢与师兄相比，师兄之才学，世所罕见。”</p>
“哦？”</p>
嬴政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韩非的身上：“韩公子之才孤甚爱之，孤愿拜韩公子为都尉，不知韩公子可愿意？”</p>
韩非这才侧身跪地拜道：“非并无…致仕之…心谢秦…王厚爱。”</p>
嬴政食指敲打着几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小的房间里不停回荡着敲击的声音，直到嬴政停止敲击，展颜笑道：“人各有志，本王并不强求，起来吧。”</p>
待韩非起身后，嬴政又轻描淡写般的说道：“对了，昨日本王见你和长公主相谈甚欢，你二人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p>
“不曾，只是长…公主…催促非尽…快写书。”</p>
听到韩非又在写书，嬴政笑道：“韩子之新书，寡人甚是期待！来，寡人敬韩子一杯。”</p>
三人又相谈半响，嬴政和李斯起身送韩非上车离开，嬴政看着那辆马车渐渐驶出宫门，叹道：“可惜不能为孤大秦所用。”</p>
李斯并不答话，嬴政转身看着李斯问道：“对了，昨日你也与韩非同行，可曾听韩非与长公主说了什么？”</p>
李斯沉吟片刻拱手拜道：“与韩非所说并无不同，只是……”</p>
嬴政颇为不耐的问道：“只是什么？”</p>
“只是韩非与长公主交谈时，并无半点语塞之态。”</p>
嬴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神仙还会治口吃哩。”</p>
李斯也笑着回应道：“是啊，时间一长，或许韩非的口疾便会痊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