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两名警察没说话，只是开门，关门，离去。</p>
这反常的举动让李昌盛更加感到不安。</p>
而被送进来的那名男子，第一时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门前，打量着李昌盛。</p>
“兄……兄弟，你犯啥事进来的？”李昌盛壮着胆子问。</p>
“杀人。”男人回道。</p>
“杀……杀人？”李昌盛忐忑道。</p>
男人点点头，在一旁的床铺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对李昌盛说道:“来一根？”</p>
“啊？”李昌盛根本不敢接，心想这尼玛还能带烟进来？</p>
见李昌盛不接，男人自顾自地点燃，抽了起来。</p>
烟雾笼罩中，男人开始脱衣服，露出满背的青色纹身。</p>
他的年龄从面相上看大概四十左右。</p>
“我十四岁那年，家里穷供不起我上学，于是我开始出来混，从最小的马仔做起，拜了一个大哥，每天跟着他们打架收保护费，一直到我二十岁，之前的大哥因为贩毒被抓了，直接判了无期徒刑，于是我就上位了，成了新的大哥。”男人缓缓诉说着，像是说给李昌盛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p>
李昌盛听得一愣一愣的。</p>
“我一直觉着我比他能力要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我只是差了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好不容易来了，我必须得把握住。于是我开始疯狂的打，带着一群兄弟，天天打，从城西一直打到城东，还真让我打出个名堂。”</p>
“那时的我心比天高，总是觉着还不够，钱不够多，名声不够大，什么都不够，于是我选择继续打，一直打，直到打到最高，最强。”</p>
本该是一番豪言壮语，男人的语气却那么平淡。</p>
“或许是赢得太多，输得太少，又或者是太年轻，我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江湖看得太浅，以至于后面一脚踩进去才发现踩不到底，现在回想，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后面做的种种一切不过是加速了失败。”</p>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选择这条路。”</p>
一支烟见底，男人站起身来，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p>
见状，李昌盛如临大敌，立马站起身来，背靠墙角。</p>
“大大……大哥，你想干嘛？”</p>
“抱歉，这辈子我没有回头路可走，我还有妻儿，为了她们后半辈子的安康，我只能这么做。”</p>
“你别开玩笑了大哥，我不禁吓啊……有人吗？有人吗？要出人命了！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李昌盛大声呼喊，却没一人应答。</p>
男人握着匕首，缓缓向他走近。</p>
……</p>
曹亮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审李昌盛。</p>
可他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一具尸体。</p>
李昌盛浑身血迹，全身上下被捅了十几个窟窿，鲜血洒了满满一地，死得不能再死了。</p>
而在他身旁，躺着另一个男人的尸体，一刀割破喉咙而死。</p>
“我们发现的时候，李昌盛已经死了，他旁边那人还活着，但什么也没说，应该是自杀。”</p>
“我不知道是自杀么？”曹亮瞪着眼嘶吼道，指着地上的男人问：“谁让他进来的？”</p>
所有警员低头，没人回答。整个房间瞬间噤若寒蝉。</p>
“我TM问你们谁让他进来的？都TM哑巴吗？！”</p>
“人是二队带来的，今天值班的也是他们的人，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们会把人关在这里。”一名警员低着头说。</p>
“没想到，没想到，呵呵……”曹亮转身一脚猛踢到铁栏杆上，“我草尼玛的没想到！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他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指证唐子琰的人，结果他死了，你就一句没想到？！”</p>
“可是队长，条子是局长签字的……”</p>
曹亮一愣，转而笑出声来，原来如此。</p>
他转头，朝着孙正平办公室大步走去。</p>
这个点，按理说孙正平是不会在警局的，可今天他很反常的加了个班，曹亮在楼梯间碰到了他。</p>
此刻的孙正平拿着公文包，穿戴整齐，显然是下班的趋势。</p>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p>
“哟，这不曹队长吗？”孙正平笑着说，走下楼梯。</p>
“局长这是准备下班？”曹亮咬牙问道。</p>
孙正平抬起手，指了指手表：“到点了嘛。”</p>
“局长亲自加班，这还真稀奇。”</p>
察觉到曹亮语气里的讽刺与怒意，孙正平脸色一黑，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p>
“今天那犯人是你安排进去的？”曹亮也不胆怯，开门见山道。</p>
“是啊，怎么了？”孙正平沉声道。</p>
“怎么了？我的犯人死了，你关进去的人杀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局长难道不知道吗？”曹亮眯着眼问，</p>
“什么？有这种事？”孙正平震惊道：“为什么没人通报？”</p>
曹亮静静的看着他演戏，冷冷道：“局长真不知道吗？”</p>
“我怎么可能知道？”孙正平盯着曹亮眼睛说：“你怀疑我？”</p>
“我特别再三强调，那个房间只能关一个人，就是我的犯人，结果还是把人送进去了，条子上是您亲自签的字，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p>
“条子是我签的没错，但那只代表我同意，上面也没写具体关在哪个房间，我也不知道他们恰巧就把他关在了你犯人所在的房间。”</p>
“然后恰巧两人之间发生了矛盾？又恰巧那人身上还揣着一把匕首？最后恰巧捅了我的人十几刀？”曹亮声音越来越大，整栋楼都能听见，以至于吸引了很多人前来看热闹。</p>
大庭广众之下，被部下当着面怒斥，孙正平脸上自然挂不住。</p>
他红着脸，沉声道：“曹队！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p>
“我不懂规矩？”曹亮嗤笑一声：“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p>
“放肆！”孙正平一巴掌甩在了曹亮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曹亮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p>
“看出所是什么地方？往前推几年，这里每天都要死人，难道每死一个人我都要向你汇报？你什么身份？”</p>
曹亮没有说话，像是被打懵了。</p>
“做好你该做的，其他事情不该管的别管！”孙正平甩了甩手，越过曹亮往楼下走去，“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p>
“都TM看什么看？没事做了是吧？！”孙正平对着大厅吼了一句。</p>
人群立马散开。</p>
“对了，唐子琰那案子，要是没啥证据就尽快把人放了吧，毕竟人家老子可是咱着名的江南慈善企业家。”</p>
孙正平说完，也没等曹亮回复就快步离去。</p>
曹亮站在原地，愣愣无神。</p>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十年警察生涯就是个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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