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过儿…是你嘛……”</p>
小龙女甜甜一笑,眼中却落下泪来,“这不是梦吗?”</p>
杨过俯下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不是做梦,我不是抱着你吗?”但见她衣衫上斑斑点点,满身是血,骤然惊觉,急问:“你伤的怎么样,哪里难受?”</p>
“我…我……”</p>
小龙女身上痛得难熬,再也说不下去。</p>
杨过一双狭长凤眼红染,隐隐可见泪光,颤声道:“姑姑,我还是来迟了一步。”</p>
“不,你来得正好,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瞧不见你啦!”</p>
小龙女向他一笑,突然间全身发冷,抱着杨过的双手也慢慢软垂,“过儿…你…你抱住我,我有些…有些冷……”</p>
“好!”</p>
杨过的左臂收紧,把她搂在怀里,百感交集,眼眶酸热至极,泪水终究止不住,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她脸上。</p>
“你抱我,用…用两只……两只手……”</p>
小龙女打着寒战,断断续续说着话,突见他右手袖子空空荡荡,惊道:“过儿!你的右臂呢?”</p>
杨过苦笑一声,嗓音低低,“这时候别关心我啦,你快闭上眼睛,一点儿也别用力,我给你运功疗伤。”</p>
“…过儿……”</p>
小龙女不住摇头,她此刻虽命在垂危,一整颗心仍旧系挂在杨过身上,不为自己着想一点,勉力支撑起身子,颤抖着手向杨过右袖摸去,泣道:“可怜的过儿……什么时候断的,还疼吗?”</p>
“早就不疼了。”</p>
杨过摇了摇头,看着她的氤氲的双眸,神色温柔,缓缓道:“姑姑,我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少一条臂膀又算什么?我还有一条左臂,一样可以抱你,不是嘛?”</p>
闻言。</p>
小龙女想到:“是啊,过儿就算只剩下一臂,也能抱着我,我…我原先想着临死之前看他一眼就好,现在可以死在他怀里,实在太好,真的太好了,我也该心满意足了……”发出鼻音的“嗯”了一声,身子绵绵软软依倒在他怀里,双目痴痴看着他,向他轻轻一笑。</p>
杨过见她笑中带泪,心如刀绞,又觉怀里的她身子越来越凉,却不敢抱的太紧,心里兵荒马乱,兀自煎熬,泪意更甚。</p>
…</p>
林外。</p>
金轮法王、蒙古三杰、全真五老、全真群道、蒙古武士……一众人等,个个一声不响,呆呆的望着这对小情人,心思神飞,各有其事,却是谁也不想向他们动手,也是谁也不敢向他们动手。</p>
……</p>
——】</p>
华山上。</p>
一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群豪纷纷呆愣的望着天幕里的杨、龙二人,过了一会,陡然爆发出诺大的哄闹声。</p>
或有人掩唇落泪、或有人破口大骂、或有人兀自长叹、或有人磨刀霍霍……</p>
众生百态,此刻体现的的淋漓尽致。</p>
…</p>
小黄蓉望着天幕,怔怔发呆,是有些触景生情的想起了当初受的裘千仞一掌,险些香消玉殒的事情了,不禁长叹一声。</p>
小郭靖颤声道:“蓉儿,龙姑娘会遇见一灯大师的吧……”</p>
“这个…不知道……”</p>
小黄蓉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想到:“段皇爷远在大理,怎会那么碰巧到终南山附近?”口中不禁道,“这帮牛鼻子真讨厌!!”</p>
…</p>
石碑前。</p>
“林掌门,龙儿…龙儿的伤,会好吧……”穆念慈颤声询问道。</p>
“……”</p>
林丫鬟默然无言,扭头看向旁处,不做回答。</p>
林朝英此刻则是想到了寒玉床,可又想起先前小龙女走火入魔,受了严重内伤,也不知道用寒玉床疗伤,面色一怔,轻轻一叹。</p>
程英与陆无双姐妹二人不知道当年实情,心中不住的想:“大嫂这么严重的内伤要怎么治?”</p>
“……”</p>
公孙绿萼左瞧瞧,右瞧瞧,见气氛沉寂的很,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望着天空,心下想着:“老天爷保佑龙姑娘的伤能治好……”陡然就听得林朝英道:“我出去一趟!”</p>
闻言。</p>
李莫愁捋了一下袖子,叫道,“祖师,我也跟你一块儿去,我能帮忙。”</p>
“一边凉快去,小林儿看好她,别叫她来捣乱。”</p>
林朝英摆了摆手,飘身离开。</p>
“什么嘛…”李莫愁撅了撅嘴巴,不忿的嘀咕道:“怎么我就捣乱啦……”</p>
…</p>
王重阳这会脸色铁青,转过头,望着一干徒弟,道,“玄宝,你别在这儿站着放着,到一边去!”</p>
“师父…我……”</p>
“闭嘴!”</p>
“……”</p>
马钰跟见师父展露怒容,不敢吱声,默默退至一旁,心间一个念头划过:这死的早,好像不全是坏处?</p>
丘处机等老道头皮发麻,头都不敢抬一下,跪了下来,其余的徒子徒孙见状,哪里还敢站着?跟着一块跪下,跪倒了一片。</p>
“……”</p>
王重阳面沉如水,久久不言,随后行至丘处机跟前,嗓音压抑的问:“处机,你死去的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些地方,特别像他?”</p>
闻言。</p>
丘处机肝胆一颤,“说过…”</p>
王重阳随手取来一根荆条,问:“说的是什么?”</p>
丘处机隐隐觉得不妙,硬着头皮答道:“嫉恶如仇,性如豪杰,晓医术,精武道……”</p>
啪!</p>
王重阳一荆条抽了下去,冷冷的道:“我问的是这些吗?”</p>
群道见之一愣,情绪甚是激动,待到王重阳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老实了。</p>
丘处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惨白,额头低落冷汗,颤声道:“是…是争强好胜,好脸面…师父还说……我跟师父年轻时很像。”话一说完,浑身失了气力般,瘫软了下来。</p>
“是啊…是啊…你跟为师年轻的时候,很像,特别像……”</p>
王重阳发出一声感叹,旋即,语气骤然冷下,“那为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为师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陋习!你比之为师更胜一筹,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猛然又是一荆条抽下,颤声道:“训诫你那么多次,让你戒骄戒躁,你怎么就是屡教不改!</p>
此番是古墓派的小龙女武功高,能躲过这杀招,那其他人呢?</p>
气性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p>
你是爱徒心切,含怒出手,可你这一下,要是将人打死了又该如何?”</p>
啪!</p>
又是一荆条抽下。。</p>
这一下,动了真力,丘处机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背上溢出鲜血。</p>
王重阳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一个个弟子,又道:“还有你们几个,武功练的越高,行事就更应该谨慎!”低下头,又看着跪在自己跟前丘处机,怒道:“为人师,弟子品行不端,你不知!行事只顾自己痛快,不顾旁人!鲁莽又固执……”</p>
王重阳说一句,便落下一荆条,</p>
“师父别打了!”</p>
马钰一下子冲了上下,抱住了王重阳,让他往后拉,其余师兄弟几个有抱住王重阳,又扑在丘处机身上的,哭声成一片。</p>
…</p>
“你是徒弟,我是师父,你有过错,便是为师的过错!”</p>
王重阳说着,将荆条往地上一丢,掌含真气,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来。</p>
“师父!”</p>
丘处机心惊不已,抬手想要去阻止,却是慢了一步,心中懊悔无限,老泪纵横。</p>
林朝英飘身而至,见王重阳向地下栽倒而去,一下扶起了他,蹙眉道:“王重阳,你这苦肉计能不能省省了?”</p>
“我……”</p>
王重阳苦笑一声,说不出来。</p>
林朝英懒得听,也不想听,扫了一眼跪地的群道,冷哼了一声,拉着王重阳到一旁去了。</p>
…</p>
天幕里,</p>
【——</p>
青松下。</p>
小龙女只觉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疼,自知命不久长,低低的道:“过儿,我求你一件…一件事……”</p>
“姑姑,你忘了吗?我在古墓里,就答应过你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闻言。</p>
小龙女目有追忆,幽幽叹了口气,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p>
杨过道:“在我这里,永远一样!”</p>
小龙女凄然一笑,道:“过儿,反正…我也没多久好活了,你陪着我,一直瞧着我死,别去陪你的郭……郭芙姑娘。”</p>
“姑姑,我自然陪着你的。”</p>
杨过又是伤心,又是愤恨,道:“我跟那个郭大姑娘半点关系也没有!我这条手臂便是给她斩断的!”</p>
“啊,是她砍断的?为什么她这样狠心?”小龙女一惊,叫道:“难道……难道就为了你不喜欢她?”</p>
杨过念起断臂,眸光恨恨,深吸了一口气,道,“姑姑,我已说过,在这世上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绝不会再去爱别的什么人,我永远不会再跟你分开了!”</p>
小龙女点点头,笑颜甚丽,突然想起一事,急道,“过儿,你身上的情花毒怎么样了?没有发作吗?”</p>
杨过笑道,“你别担心,这情花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有时虽发作几次,却也不是疼的那么厉害,想来是快好了……”说到此处,见小龙女煞白的脸色,压抑着的痛苦神情,心中一痛,柔声道“姑姑,我们回古墓去,我帮你疗伤,好吗?”</p>
“嗯。”小龙女放下心来,微笑答允,双手搂住杨过脖颈,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将自己扶起。</p>
却在此时。</p>
丘处机大声道:“你们不能走!”</p>
王处一脸怒的涨红,叫道:“龙姑娘,你们古墓派和我们全真教就算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是,何故约了这些邪魔外道过来,害我教弟子性命!”</p>
…</p>
——】</p>
王重阳见此一幕,气的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身子抖个不停。</p>
林朝英皱着眉,冷笑了一声,“好哇,颠倒黑白的好本事,原来是有师承的。”</p>
王处一此刻身体发僵,头都不敢回一下,不住的在想:“我怎么会这么说,龙姑娘跟那帮蒙古人打了那么久,我怎么还会这么说……”整个人从脚底板冷到了天灵盖。</p>
…</p>
郭芙听得天幕里杨、龙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啐了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