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煦梦里全是二叔，他又回到咸城，那间笼子里。</p>
“这是梦快醒来。”梦里的苏晨煦对自己说，可他醒不来。</p>
“去找凤乘。她就在你身边，去找她。”</p>
梦中苏晨煦大喊，现实中的苏晨煦艰难摆动手臂，一点点接近，终于摸到旁边有人。</p>
梦破碎，他回到现实。</p>
早上十点。</p>
凤乘果然没有食言，说陪他就陪他。就是人滚到床沿边，离他好远，还睡的很香。</p>
原来有洁癖的人也睡懒觉，这到底是是自律还是不自律。</p>
苏晨煦想靠凤乘更近一些，便一手抱住她往自己方向拽，再把她的头按到自己颈窝。</p>
完美。</p>
可还没享受一刻钟，就有人疯狂砸门。</p>
苏晨煦刚坐起来，门开了。昨天凤乘没有锁门！</p>
彭绵绵和他四目相对，尴尬到脚趾扣地。可现在大难临头，顾不得这么多。</p>
彭绵绵迈着莲花小步走到床边，贴着死人般的凤乘耳朵，大声说：“老板，柳副总带董事会的人来了。”</p>
“什么！”凤乘弹跳起来。</p>
“不仅有董事长，还有绿植资本的人。”</p>
凤乘打开衣柜，里面一排款式一样的卫衣，她拿出一件，套在身上。</p>
彭绵绵跟着她后面，从卫生间进进出出，一直在汇报项目数据。</p>
最后凤乘开门离去，全程没看一眼苏晨煦。</p>
彭绵绵善后，在关门的一瞬间，对上苏晨煦，“苏先生，凤总去去就回来。”</p>
之后响起一阵急速奔跑声。</p>
……</p>
“董事会已经决定裁撤项目，大家收拾东西回总部。”一个穿着蓝色毛衣的中年男人，面带慈祥的微笑。</p>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几十人分成两拨站，面对面，剑拔弩张。</p>
西装革履的一拨以蓝色毛衣的中年男人为首。</p>
格子衬衣冲锋衣的一拨以短发中年女人为首。</p>
“柳副总，这个项目是凤总发起的。你这样不发通知邮件，不找人提前开会，直接上门叫停合适吗？”曾丽质问。</p>
柳伟懒得和这人白扯，他懒得和这里任何一个人白扯，他们都是技术疯子，谈不了。</p>
他直接让后面的工人拆服务器。</p>
徐彻冲上来阻拦，有了人打头，后面蓬头垢面的人一窝蜂涌上来。</p>
两群人扭打在一起，柳伟退到一边静静看着，而曾丽看到最大股东绿植资本代理人脸变黑如锅底，就知道这龟孙子故意的。</p>
她故意到一个拆掉一台机器的工人身边，和他抢东西，摔倒在地，脑门卡在服务器一角。顿时鲜血直流。</p>
“曾丽，流血了，流血了！”一个年轻工程师大喊。</p>
“停手。”代理人喊，脸转向柳伟。</p>
柳伟不情不愿叫停。</p>
然后走到曾丽身边，“你可真是一条疯狗。”</p>
曾丽不服，她们享受这公司最差的待遇，住这乡下的破房子，连个机房都舍不得租。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公司创造业务。她这么努力，还被叫疯狗。</p>
“绵绵，扶曾丽去包扎。其余人回工位。”凤乘气喘吁吁。</p>
“凤总，你终于下来了。听说你找了个男朋友，昨夜可乐不思蜀呢！”柳伟声音故意压的尖利。</p>
凤乘不把他放在眼里，转头向穿着灰色套装的男人。</p>
“孙代理，董事长，你们这样会寒了员工的心。他们可都是元老，公司最赚钱的医疗机器人创始团队。”</p>
凤乘把工人们赶走，搬机器打算装回去。</p>
“我记得我开始创业时候，条件比这还差，为了服务器运转，连空凋都不敢开。孙代理你看不过去，自费包圆我们的空凋费。你还记得我们成功发布第一代产品时，你就坐上火箭，一路从小项目负责人升职到经理。”</p>
孙代理闭嘴低头，叹口气抬头：“可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创业期。我们不能一直穷着，一直在奔跑，是时候停下来吃蛋糕享受了。”</p>
“绿植不想再听你画饼，他们想退出拿回钱，所以星河要么上市，要么打包卖掉。你选择一条。”</p>
凤乘不甘心，“自动机器人不应该只局限在做医疗，它……”</p>
“停停。不要再说。凤总，我老了，你不能一直要求我跟着你跑。”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女人说，从她鬓角的白发看出有把年纪。</p>
“可张阿姨，是你鼓励我创业的。”凤乘痛心望着红衣女人。</p>
“我老了，我要收回钱给孙子买房买车，出国留学。把这些耗钱的项目砍掉，今年必须给股东分红。”张懂事坚定的说。</p>
凤乘安装好一台服务器，去搬另一台，手没放好，服务器脱落，手臂上划出一道大口子。</p>
彭绵绵想上前，被凤乘挥手制止。</p>
她捂着伤口，手缝渗出血，工位上员工都在心疼。一旁的西装革履们选择转头不看。</p>
凤乘独自上二楼，推门进总裁办公室。</p>
西装革履们跟上。</p>
当他们最后一个人抵达，凤乘关上门。</p>
“我同意鉴定对赌协议。”</p>
“这可是你说的。”柳伟兴奋，“告知你如果项目营收没达到上亿，你可要滚出星河。”</p>
凤乘因失血嘴唇惨白，她自己从抽屉拿出医疗箱，单手笨拙地给自己包扎。</p>
西装革履们没一个人上前帮忙。</p>
“嗯，我知道。我凤乘不会认输。你们不敢的事情，我敢。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愿意。我永远不会老，我会一直奔跑。”</p>
“只要我没瘫了傻了，我要工作到一百岁。人老的不是岁数，是人心。”</p>
张懂事张张嘴，最终没说一句话。</p>
孙代理把早已拟好的文件拿出来，凤乘用不太灵活的左手签上名字。</p>
一伙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p>
像是一群劫匪，搅和一顿后留下一屁股烂摊子。</p>
凤乘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平复心情。</p>
这时彭绵绵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苏晨煦。</p>
他看到憔悴不堪的凤乘，第一次萌生了她好可怜的想法。</p>
“你没事吧。”</p>
凤乘睁开眼，“没事。”</p>
她坐直，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