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长焦急的戳戳王福生，“后生，你说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p>
王福生不解，“什么什么意思？”</p>
“晚稻啊！”</p>
田村长压低声音，“县令大人不会真的生气，不让宋家村给咱们传授晚稻的种植方法了吧？”</p>
王福生抬眸，“田村长方才不是说要自己琢磨？”</p>
“我就说是那么一说，没头没尾的东西谁敢瞎琢磨？”</p>
田村长无奈，“几十斤稻种投进去没个响，赶明儿三月份你就能听到老头子入土的消息！”</p>
其他村长悄悄在心里翻了白眼，说的时候比谁都起劲儿，感情是耍嘴皮子，早知道他们也抢着说了，还能给县令大人留下个好印象！</p>
“福生后生，你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何村长也凑过来，“你给琢磨琢磨，咱们该怎么办啊？”</p>
王福生叹了口气。</p>
“等吧。”</p>
……</p>
宋不辞他们走了不远就跟上了刻意放慢脚步的左向松，老族长出面将人请去了医馆后堂，半盏粗茶下肚，左向松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p>
他看向宋不辞，开门见山，“小五，你对泰昌县明年种植晚稻的事，有什么看法？”</p>
“回大……”</p>
“私底下不必如此拘礼，”左向松抬手示意，“你直言便是。”</p>
“大人应知，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而地理环境也是如此。”</p>
宋不辞颔首，也不再客气，“依小生愚见，各村虽皆属泰昌县境内，但每个村子的土壤、地势还是略有不同。”</p>
“小生当初之所以敢大胆鼓动族人在宋家村种晚稻，除了自幼生长这里，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外，也是因为当时粮食欠收的无奈之举。”</p>
“所以小生不敢保证，泰昌县每个村子都能如宋家村这般成功种植出晚稻。”</p>
宋不辞抢在左向松开口之前补充，“但是，小生和族人愿意将种植晚稻的经验和技巧要素，悉数整理成册献给大人。”</p>
左向松淡淡嗯了声，他心知宋不辞是不愿承担责任，这也无可厚非，若换了他是宋不辞，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而且宋不辞说的也不无道理。</p>
不过，他理解，并不代表他认同。</p>
“我知你是为李耀宗之流寒了心，我亦是如此，”左向松放缓了语气，“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让你乃至宋家村其他人寒心。”</p>
“当年高祖皇帝乃至之后的文宗、昌宗皇帝，都曾试图将江南的双季稻在北方推广，可都以失败而告终。”</p>
他目光灼热，“哪怕晚稻只能在泰昌县实行，也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p>
一户按三亩水田算，可多收一千三百五十斤粮食，每个村按二十户人口算就是两万七千斤粮食，泰昌县共计五十二个村子，每年至少可多为大靖创收粮食，</p>
一百四十万零四千斤！</p>
左向松之前保持淡漠是因为他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可宋家村却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天降惊喜！</p>
“本官的为人你了解，本官有能力保下这份功劳，也有能力将你们的那份安安稳稳留住，”他目光深远的看着宋不辞，“所以你该明白，晚稻的成功对于你和宋家村而言，有着如何重大的意义，”</p>
宋不辞当然了解，也当然明白，他叹了口气，“大人需要我、或者说宋家村，做些什么呢？”</p>
“除了将包括水稻育苗、水分土壤、播种时令在内的种种细节编写成册。”</p>
左向松正色道，“本官还希望你们村种植晚稻的老把式组成专门的传授小队，明年亲自去往各村教授他们种植之法。”</p>
册子是给上面的人和农务司的人看的，普通百姓需要的是口口相传，而且左向松亲自下地体察过民情，他深知有些东西也不是文字能描述清楚的，老把式的感觉玄之又玄，却不可或缺且行之有效！</p>
再则，考虑宋不辞说的因地制宜，有经验的人跟着看着，遇到问题及时调整解决，也是成功的关键。</p>
宋不辞微微惊讶，“大人如果报上去，司农司的人不会亲自接手吗？”</p>
“当然会。”</p>
左向松解释，“可他们的重点首先会放在宋家村，涉及到其他村子、县城乃至州府都需要时间，而本官要保证的是整个泰昌县都可以在明年，成功种出晚稻。”</p>
宋不辞摩挲了下手指，既然要办左向松就会把事情办好，他不可能给别人做嫁衣，所以左向松的意思是。</p>
他明年会选择留任？</p>
宋不辞琢磨，左向松就算不留任，明年接手泰昌县县令位置的人，也一定是左家一系！</p>
他缓缓露出个笑容，“我等愿听县令大人差遣。”</p>
“放心，本官不会让他们白干，届时会有县衙拨出银子作为他们的酬劳。”</p>
左向松闻言，同样露出个笑容，继而收敛正色道，“另外，本官想知道，育苗之法在晚稻的收成中占多大作用？”</p>
宋不辞没想到左向松竟然还会记得这个点，“当时的试验田分了三块，直播种植收成与早稻的收成不相上下，催芽播种的收成比早稻高出一成左右，催芽育苗插秧也就是您今日看到的那块儿田，收成比早稻高出五成。”</p>
左向松突然回神，他们当时都高兴糊涂了，竟理所当然认为晚稻就是比早稻收成高！</p>
“也就是说，晚稻的增收的根本原因是插秧种植，”他反应极快，“那早稻是否也可以通过插秧种植增收？”</p>
宋不辞点头，“理论上可行。”</p>
左向松瞬间目露精光！</p>
就算其他村长晚稻种植不成功，单凭着早稻增产的法子，他左家也会水涨船高、功不可没！</p>
“其实整个大靖朝都可试行。”</p>
不等左向松继续激动，宋不辞又抛出个令他激动不已的消息。</p>
“不仅如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