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阴阳两隔，赶快上路不挨饿。”</p>
白事儿先生看着他们都有些发蔫儿，就解释给她们听。只是一听到阴阳两隔，又让她们忍不住掉眼泪了。</p>
苏秋月哭着哭着思想就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想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像那个白事儿先生说的吃不了阳间饭。</p>
那她呢？她上辈子死了为啥没有去阴间呢？为什么还留在阳间？难道是因为没人给她摔盆吗？</p>
不晒盆就走不了，然后就又活了一辈子？</p>
这些规矩和讲究是谁定的呢？定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因为每一样不过是在细细的回忆亲人的点点滴滴？</p>
那是不是现在这个空间舅妈已经走了，不会像她上辈子一直飘着出不去，留不下。</p>
东拉西扯，一会儿现在一会儿上辈子，苏秋月都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只是随便意识乱窜，一直到有人进来让他们去接骨灰。</p>
白事儿先生让他们戴好手套，拿着红快棋听他的指挥。</p>
苏秋月本来以为是一件很哀伤的事情，没想到完全是无法反应。所有人都木呆呆的麻木的接受巨大的反差，像木偶一样被指挥着。</p>
因为他们面前是一个铁抽屉。靠近就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非常高。</p>
里面是一些碎了的灰白色的骨头。</p>
白石先生先看了一下，然后让他们一人一下用快棋夹出来他指着的骨头。</p>
有手抖的夹了几次的，也有冷静的利落夹出来的。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的铁抽屉里。</p>
等弄了了就站在旁边等着，等着骨灰都变凉。</p>
才按照先生说的顺序，放在一块布上，然后包好再放进选好的骨灰盒里。</p>
盖上盖子让许辉端好。然后放到了寄存处。</p>
一直到回到许凤家，所有人都沉默着，也没人掉眼泪。除了王语辰，其他的孩子早在保姆的安排下休息了。</p>
“妈。”</p>
王语辰坐在许凤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抱住许凤的腰身，许凤也反手搂着自己的闺女。</p>
今天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切身的感受生离死别中的别。看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p>
“妈。”</p>
王语辰又叫了一声。</p>
“哎。妈在呢。在呢。”</p>
许凤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p>
“昨天还在和我们说话，今天就变成一捧灰了。我怎么好像突然想不起妈的样子了呢？”</p>
许华有些呆呆的，从来没有这么没精神过。</p>
“你们那边摔盆儿，我们就在那边开始把那些纸钱、纸扎都烧掉。看着那火呼呼的烧，很快就变成了灰，好像就是最后的告别了。”</p>
郝成民父母离开的时候也操办了葬礼。虽然他不是长子，可是他是最有钱的一个。所以只能由他来操办。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他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一般，就是尽孝了完成任务的感觉。</p>
所以老丈母娘的去世，许凤他们的表现让他又羡慕又觉得圆满。这才是正常家庭的感情。</p>
但是面对死亡，不管感情如何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人死了以后都是一样的，一堆黄纸，一捧灰。</p>
“大姐，我为什么突然没有眼泪了呢？”</p>
许灵有些茫然的问。明明她应该很悲痛的，她没妈了呀，可是怎么现在能这么平静的说话，情绪都没有波动，眼睛也是干的。</p>
许凤轻轻的摇头，她也不知道。</p>
“因为今天看见的，突然失去了情感依托了。那个依托着你情感的人，你亲眼看到她化成了尘土。</p>
如果没有照片，没有回忆，没有你身体里的血液做证，这个人已经消失彻底了。”</p>
苏秋月淡淡的说。她也是突然没有眼泪了，她想了一路为什么。这是唯一的解释。</p>
那个满是感情的人，已经不在了，彻底消失了。所有的悲痛都是成了回忆。</p>
等到某刻特定的时间会因为想念，而想念的人已经不在而哭泣了吧。</p>
不管怎么样，日出日落从来不会迟。三天后他们又带着许母的骨灰回到老家。</p>
葬礼、入土、答谢宴。</p>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们回到以前的老房子里。</p>
“以前我觉得咱家挺大的，和小宽在屋里藏猫猫总是觉得有好多地方能藏。</p>
现在一看，家变小了。”</p>
许灵看着从小长到大的老房子，以前的回忆一下就涌上来了。</p>
“是啊，觉得炕特别大，能放下我和小姐翻跟头、欻嘎拉哈、下棋、看书。”</p>
许宽也拉着媳妇儿的手给她说小时候他干的淘气的事情。</p>
“王楠不知道，小宽啊小时候都四五岁了还吃奶呢！”</p>
许凤突然想起啦，那个天天得冲到妈怀里要嘬两口的小弟了。</p>
“真的？！你还记得吗？”</p>
王楠惊讶的问。许辉有些尴尬。</p>
“小嘛。别听大姐的。本来就是他们惯的，还说我吃的久。”</p>
“哈哈哈，其实也没有奶了，他就是戒不掉嘬奶。就跟现在的奶嘴似的。我们虽然惯着他，他自己也撒泼耍驴的要。都忙着干活儿，累了一天可不想听他哇哇叫闹人，就随他了。”</p>
许凤拆台，小时候的小宽还真和现在差很多。</p>
“小华，你呢。你干啥了？”</p>
郝成民听见他们都说关于小宽的事情，忍不住问。</p>
“我三姐？在家除了吃睡，那真是睁开眼睛就往外面跑。后来我表姐在我家前院安家了，后面就跑那去了。</p>
那也不着家，领着新月姐满大队的跑。”</p>
这下终于轮到许宽笑话许华了。</p>
“切，就你小时候太小了。小灵身体不好总在炕上休息。我那回弄出动静来都吓死了，再也不敢在家玩儿了。</p>
而且家里哪能跑开了呀。”</p>
许华倒是大大方方的，没觉得尴尬。</p>
郝成民也问起了原因。旁边的付建安听到了，搂着许灵的手都紧了紧。没想到小灵小时候差点因为意外没了。</p>
“要不是我大表姐那会儿把家底几乎都掏出来，赶紧送我去医院，我可能真就没命了。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还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呢吗？”</p>
许灵安慰的冲着付建安笑了笑。</p>
一家子又去看了苏秋月以前的房子，更小。可是回忆更多。</p>
房子早就卖了，又被人翻新了，早就没了以前的模样。他们也只是站在外面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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