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起身欲走，萧玦拉她坐下，轻叩了叩桌面，示意她继续用膳。</p>
“嗯。”</p>
随风遂将他们离开后祭拜大典上的事说了，末了又道：“程直出言顶撞陈贵嫔，陛下龙颜大怒，一气之下将程直革职下了大狱。”</p>
说话间时不时瞥时鸢一眼。</p>
时鸢纳闷：“看我做什么？”</p>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方才在大典上，程直当着萧玦的面逼老皇帝废了她这个太子妃，在旁人看来，程直此举算是把东宫得罪了个透。</p>
后又拿陈贵嫔僭越皇后说事，触了老皇帝的逆鳞。</p>
同时得罪了陛下和太子，有谁敢给他求情？</p>
再者以程直这耿直的性子，能在官场上混到如今这个位置……时鸢搁下银箸，“殿下想保他？”</p>
“太子妃聪慧，”萧玦眼里似有赞赏，“朝中多为阿谀奉承之辈，似程直这般的忠正之臣，正是朝中所缺的。”</p>
时鸢不以为意：“数次犯颜直谏，胆识是有，可惜一根筋。”</p>
一言中的，萧玦笑道：“今日他在大典上冒犯于你，改日孤让他亲自向你赔罪。”</p>
“别了吧，”时鸢摆摆手，咋嗼道：“我担心他像皇后一样气出病来……”</p>
“年初程直家中老母重病，这些年的俸禄皆用来救济贫困，以至积蓄全无，为银子焦头烂额之际，忽而门口一箱银两从天而降，解了他燃眉之急，直到如今，他还在寻找那位善行不留名的恩人。”</p>
萧玦看着时鸢，意有所指：“孤竟不知太子妃是这般乐善好施之人。”</p>
时鸢咳了咳：“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到此处，她不吭声了。</p>
他相信当初老皇帝一赐婚，萧玦便派人来汝宁暗中盯着她了。</p>
萧玦起身：“孤进宫一躺，你先熟悉府上……”话到嘴边打了弯，“是孤多虑了，你幼时常随兄长来东宫，这些年东宫无甚变化，你该比孤还熟悉。”</p>
这话倒也说得没错。</p>
三年前萧玦才入主东宫，且大多时候回太子府处理政务，偶尔回东宫，军政要务都处理不过来，哪有闲暇在府上闲逛？</p>
时鸢含糊应了声，萧玦抬步离去，随风跟上，轻轻掩上门。</p>
出了紫竹苑，萧玦淡淡道：“日后汇报事情，不必避着她。”</p>
随风心喊冤枉，脸上未表露出分毫：</p>
“今日程直在大典上顶撞太子妃，属下是担心太子妃知道您有意保程直，同太子妃生了嫌隙。”</p>
萧玦闻言，眉梢轻挑：“那在你看来，时鸢为人如何？”</p>
随风低头：“属下不敢妄议太子妃。”</p>
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p>
萧玦看他一眼：“说吧，孤恕你无罪。”</p>
随风想了想：</p>
“世人皆道太子妃粗俗无礼，全无太子妃的气度……属下却觉得他们对太子妃误解颇深，太子妃随心随性情，活的自在，是旁人羡慕不来的。”</p>
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p>
太子妃嫁给了殿下，日后母仪天下，统率六宫，注定无法随性而活。</p>
萧玦默了默：“你的意思……是孤将她锁在这深阁后宅？”</p>
“属下绝无此意！”随风急道，说完赶紧补充，“譬如今日大典一事，程直冒死直谏陛下废太子妃，属下以为以太子妃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宽恕程直……太子妃顾全大局，是属下错了。”</p>
萧玦没再说什么，抬步上了马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