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瑟斯有种说不出的背德感,她好像故事里那种一无所有的风流游侠,凭着花言巧语和不要脸,什么实质的付出和承诺都没有,勾勾手指,就把高门大户冰清玉洁的大小姐拐走了。</p>
而那个大小姐就是……梅尔卡。</p>
原来,月神殿主祭黛拉格尔大人所宣读的神谕真言内容是:</p>
“魔王已然降生,世界即将毁灭。</p>
红发勇者到来,带走月神之子。</p>
足迹遍布大地,寻找烈火和风。</p>
斩断一滴眼泪,善恶同归于尽。”</p>
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复杂,虽然海利瑟斯确实与魔族有血海深仇,但一旦自己想做的事,变成承担万众期待的事,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p>
何况,无论是年幼的半精灵卢西的预言,还是月神真谕,都有她无法接受的部分。</p>
比如,倒在血泊中的梅尔卡。</p>
比如,善恶同归于尽。</p>
而且,真的是她吗?</p>
如果梅尔卡是月神的孩子,这一点没有其他可能性的话,关于勇者的部分只说了红发。</p>
难道花二十个银币把头发漂染成浅金色,或者染成随便什么颜色,这个勇者就换人了?</p>
心里疑窦丛生,事情又过于重大,海利瑟斯并没有说任何话。</p>
她还没有形成态度,因此并不开口。</p>
梅尔卡的反应却是……</p>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p>
他几乎是用哭腔在祈祷,求月神保佑勇者不要死。不要“善恶同归于尽”。</p>
“如果海利瑟斯会死,我宁愿没有遇见她。我宁愿改信太阳神。我……”</p>
“嘘……”海利瑟斯捂住了梅尔卡慌不择言的嘴。</p>
“明明是虔诚的好孩子,不要再为了我说这些亵渎的话了。梅尔卡。”</p>
她看着眼泪失控,六神无主的恋人。心中蓦然一阵感动,想,他果然是真的爱我。</p>
如果不够虔诚,就不会相信神谕。</p>
然而如此虔诚,却为她在月神殿发疯……</p>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谈一谈?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海利瑟斯试着改变大家的想法。</p>
“也许只是先入为主,说不定过几天又会有一个红发勇者出现,带走另一个信仰月神的孩子。比如,红发猎人带走了皮匠纽菲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p>
海利瑟斯提出另一种可能。</p>
但众人只是沉默,除了梅尔卡抽噎之声,月神殿寂静异常。</p>
“每个人都可以解读神谕,我却只想把圣典送给梅尔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是命运使然。要做什么是你们的事了,不用说服任何人,好孩子。记住,你做什么事,就去做,不应该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p>
黛拉格尔说罢,把圣典塞在了泪流满面的梅尔卡手中。</p>
再也不能让他流泪了,海利瑟斯的心竟如此的疼。</p>
她扶起了梅尔卡。向神殿众人深深鞠躬,告退。</p>
梅尔卡久久才冷静下来,别的都无所谓,为什么海利瑟斯会死。</p>
他好不容易救活她的。好不容易……</p>
那么多的伤口,那么多血。</p>
“害怕么,梅尔卡。”</p>
“你在我就不害怕,”梅尔卡无力道,“怪你乱说话,说遇到我是神迹。现在我已经不想再信神了。祂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