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瑟斯为这场战斗做的准备仅仅是好好睡了一觉,又痛快洗了个澡,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p>
穿戴铠甲,带着剑,她如约来到城主歌罗妮的宅邸。迎接他们的依然是谦卑有礼的尤里安。</p>
海利瑟斯问:“要在哪里打?”</p>
尤里安把他们带到宅邸宽敞的后院。海利瑟斯环顾,发现此处仍有修剪得很好的绿植,又想到吉拉亚是远程攻击的类型,心中感到可惜。如果不快点打败他的话,这么好的花园就要被弄得乱七八糟了。</p>
城主歌罗妮这次什么也没有说。</p>
她只是坐在最好的位置,端着精巧的茶碗,静静等待战斗开始。她表情严肃,又透着愉快的期待,就如同她那天在剧场看戏。她喜欢欣赏剧情,胜过追求亲身体验,这种隔岸观火的热情,其实就是冷漠吧?。</p>
海利瑟斯见到了吉拉亚,不同于在剧院,他没有穿遮遮掩掩的兜帽,而是以真面目示人。</p>
海利瑟斯当然忘不了这张仇人的脸,邪气的眼睛,空洞的面容。</p>
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头上的角被齐根切断了,截面贴着头骨略微凸起,像树木被砍伐后,残留着树桩。</p>
果然成为歌罗妮的宠物了么?</p>
可是,海利瑟斯不相信。</p>
吉拉亚微微一笑,道:“你是,白石村的战士,海利瑟斯。”</p>
还是这令人恶心的声音,毫无真切的感觉,似乎不是用口舌喉咙在发音,而是来自无机体。</p>
他虽然笑着,但无疑只是牵动了面部肌肉,并没有真实的笑意。</p>
海利瑟斯不懂,歌罗妮,难道你希望人类变成这样吗?</p>
吉拉亚果然记得自己,海利瑟斯想到魔族很可能共享着记忆,更加不相信歌罗妮的判断。怎么可能因为远离魔境,切了角,吉拉亚就不再忠于魔王?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魔族。并没有因为居住在格兰特公国腹地,就祛除了魔性。</p>
她拉开架势,眼睛死死盯着吉拉亚,一语不发,只待出手。</p>
吉拉亚似乎在做一种角色扮演的游戏,他听命于歌罗妮,理解着歌罗妮的话语,模仿一个弄臣。</p>
战斗时,才把爪牙露出来。</p>
他黑色的,尖锐如刀的角,重新长了出来。</p>
歌罗妮见此,脸色微变。</p>
紧接着,魔族异常凶猛的魔法,像光箭般锐利迅捷地射过来,海利瑟斯不停闪躲,很快好看的草坪就被吉拉亚轰得不成样子。</p>
她知道对付吉拉亚,必须拉近距离,设法控住他。</p>
又是相同的魔法攻击,吉拉亚一直没有变招,但就是力道又强速度又快,几乎是用单一的魔法制造出万箭齐发之势。而在这开阔的室外,他正好有天然的远程优势。</p>
“你只会这一招吗?退步了啊,吉拉亚?”知道无法激怒魔族,她仍然不断嘲讽。</p>
海利瑟斯落于下风,她不断跑动,闪转腾挪。她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寻找着进攻时机。突然,她向前冲去,挥舞着剑,从密不透风的攻击中抓住一道缝隙,狠狠切了进去。</p>
眼看就要接近吉拉亚,海利瑟斯一跃而起,用力挥动手中的剑,向吉拉亚劈去。吉拉亚连忙施展魔法,形成一道刺目的白光护盾挡住了这一击。</p>
海利瑟斯的攻击完全被挡在外边,但距离总算拉近了。双方僵持不下,海利瑟斯奋力突破着吉拉亚的防御,剑锋猛击不止,似狂风呼啸。</p>
吉拉亚面对她的进攻,一面招架,一面冷然开口:“你变强了呢。”</p>
“我会杀了你,就在今天!”</p>
海利瑟斯心中却道,吉拉亚又何尝不是!她当初可以趁其不备砍下他的腕子,可在那之后就几乎无法近身。如今她速度力量都有提升,吉拉亚的盾却轻易把她的攻击接下了。</p>
正焦灼时,手中剑却似乎有一阵异色光芒浮动,海利瑟斯突然觉得剑变得很轻很薄,似乎没有重量也没有体积,变成了自己意志的延伸。</p>
她凭感觉刺出一剑,眼睛的观察、大脑的思考,都让位给身体的直觉,这让她感觉到无比放松。似乎打开了理性对肉身的控制,最大限度地使用这副身躯。她的工作开始变得不可思议,极限的挥砍,不计后果,只是一招又一招,身体能支撑她用出的最有攻击性的招数。</p>
“海利瑟斯!速战速决!”梅尔卡注意到了发生的事,剑似乎能帮助海利瑟斯进入狂暴模式,让她可以把身体潜能挖掘出来。</p>
但人之所以理性地使用身体,就是因为“爱惜”身体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保护。海利瑟斯之前靠勇气和胆魄采取舍身打法,已经是违背人的本能。而今借由剑的加持,她的动作已经彻底不管不顾。这能持续多久?</p>
梅尔卡认为这样打完一场,她恐怕会再也站不起来。</p>
他记得海利瑟斯的要求,该上盾就上盾,小伤不用管,优先护内脏。</p>
可眼下的情况却没有梅尔卡出手的机会。</p>
海利瑟斯始终没有受伤,只是消耗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p>
吉拉亚倒是受伤了,但那些小口子总是极速地愈合。他的恢复速度,远快于受到的伤害。海利瑟斯必须尽快打出致命伤。</p>
“很迷茫吧,人类。”吉拉亚突然开口。</p>
海利瑟斯怎会理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