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已经习惯了。</p>
“你可还记得……香雪兰的传说？”叶瑾凝的眼眸中充满了追忆。</p>
洛荃晚将额头抵在结界上，泣不成声，道：“我记得……”</p>
彼时，在浮生镜之中的太谷，他并不知晓那个传说究竟有何意义。</p>
而如今，他已然完全记起了……</p>
那曾是他们之间的记忆。</p>
“但当时，我的记忆只恢复了一小部分，”叶瑾凝眼眶微微湿润，认真而又温柔地说道，“我说的那些……都不作数的。”</p>
倘若他那时能想起更多，一定不会说出那些话……</p>
一定会在浮生镜之中，早早地与他表明心意。</p>
毕竟……那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明净而又闲适的时光……</p>
说完之后，叶瑾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不再去看他。</p>
与此同时，冰原的大地开始震动，昔日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此刻双眸已经被黑暗笼罩，将剑锋、符咒、法器统统对准了叶瑾凝。</p>
叶瑾凝忽而笑了。</p>
若是他不死，这群人就会疯狂地攻击他，直到力竭而死，或者被他杀死。</p>
帝夕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他们、还有修真界那些无辜的百姓出手。</p>
这个人一直都那般没脑子，居然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智商在线了，竟然能想到以这种方法杀死他。</p>
叶瑾凝雪白色的衣服，在有些阴暗的天地之中显得尤为明显，衣袖伴着狂风猎猎作响。</p>
刹那间，万千灵力在空气中汇聚交织——</p>
叶瑾凝闭上了眼睛。</p>
——</p>
洛荃晚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还活着。</p>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亲眼看见叶瑾凝，被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所杀死的。</p>
只在恍惚中，见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衣服渐渐地被鲜血所染红。</p>
最终的最终，被他所守护的百姓们和修士们，将万箭刺入他的胸膛、喉咙、臂膀、双腿……乃至全身。</p>
叶瑾凝半跪在冰原之中，单手扶着帝江剑，即使了无生息，却依旧抬起眼眸，似是在凝望着某一个地方，又像是在凝视着某一个人。</p>
鲜血似与冰湖融为一体。</p>
洛荃晚跪坐在结界之中，头脑中回荡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提醒着他所有的失去。</p>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推入了无底深渊，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触碰到光明的边缘。</p>
他的眼泪干涸，想着叶瑾凝，又想着曾经的时光，他的笑声变成了哭声，他的哭声又变成了无声的抽泣与呜咽，又渐渐变成了嘶吼。</p>
“啊啊啊啊——”</p>
再到最后的最后，他的嗓子已然哑了，眼眶流出血泪来。</p>
可是这时，结界竟是慢慢减弱了。</p>
那枚幽兰色的戒指，似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到了洛荃晚的身边。</p>
小小的戒指，静静地躺在洛荃晚的手心之中。</p>
未几，风起云涌，黑云逐渐消散，分裂为无数片段，犹如撕裂的布匹，飘散于天际，又如绸带般飘落，洒向大地。</p>
终而，乌云散去，天空开始放晴，阳光乍泄，犹如破晓之光，洗净黑暗。阳光透过云层，映照出温暖而又柔和的光晕，令人心生舒适。</p>
当万千阴暗褪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眼眸之中所笼罩的黑暗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p>
洛荃晚颤颤巍巍地起身，迈着沉重如铅的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到叶瑾凝半跪着的尸体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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