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忐忑。</p>
瑞宁公主说此人惯常并不做瓷器生意，养的匠人不过是因他自己喜欢，并不以此为生。</p>
能替她试着做出想要的那些盘盏，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极大的人情了，不能以生意论。</p>
因此窈娘此番前来，也并非空手而来。</p>
有人从包房外经过，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径自朝着窈娘走来。</p>
窈娘听见脚步，从思绪中回神，看见来人有些错愕。</p>
“卢小公子？”</p>
来人竟是卢景安。</p>
莫非卢景安便是此番瑞宁公主相托之人？</p>
卢景安还是惯常吊儿郎当的模样，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见着顾窈娘，便回想起当日在公主府被窈娘出言嘲讽的画面。</p>
虽是顾窈娘过后也送了礼到卢家，向自己赔过罪，可他从未被女子如此出言挑衅过。</p>
今日又见到窈娘，他有些牙痒痒，故作风流地在包房中扫视了一圈，问道：“顾娘子在等人？”</p>
窈娘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p>
幸好不是卢景安。不然若是请他帮忙，怕是少不得又是鸡飞狗跳。</p>
她礼貌地朝着卢景安笑笑，回道：“是在等人。”</p>
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口道：“我……之前对卢公子言语冒犯，给您赔个不是。”</p>
说罢，站起身就要屈膝行礼。</p>
卢景安素日里横行霸道，朔京中小娘子见他多是敬而远之，要不就是横眉冷对。</p>
他又极是自傲，旁人避着他，他便愈发张狂无状。鲜少能有与人好好说话的时候。</p>
平日里，要不就是旁人迫于卢家权势，向他不情不愿地低头；要不就是他被卢照安提溜着，向别人一一道歉。何时有过小娘子如顾窈娘这般，轻声曼语向他赔不是？</p>
卢景安一时竟有些慌，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才好。</p>
见窈娘就要屈膝，他连忙伸手想要扶。</p>
手掌就要触碰到窈娘了，却又想起男女有别，兼夏日衣衫轻薄，哪里都不敢触碰。又如同避蛇一般，迅疾地将手缩了回来。</p>
手虽是收回来了，心里却还惦记着不能让顾窈娘拜下，不由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别的，一声大喝：“你给我站那别动！”</p>
突如其来的大喝，将窈娘和碧桃都吓了一跳，怔愣在原地，有些莫名。</p>
卢景安见窈娘未动，心下稍安，继续道：“你！给我站直了！”</p>
顾窈娘站在原地，错愕写在脸上，不明白发生了何事。</p>
卢景安此时终于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重新打开了扇子，拉开椅子坐下，笑道：“顾娘子！你这说话便是说话，说得好好的，赔什么罪、行什么礼！”</p>
他嘴里又开始不正经：“我若受了小娘子的礼，岂不是夭寿？”</p>
顾窈娘此时方才明白，卢景安是不愿受她的礼，便也不再勉强。</p>
刚想开口，门外又进来一人，却也是相熟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