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又喜欢事无巨细提前安排好，不爱事物悬而未决的感觉，不由有些犯难。</p>
卢照安看她欲言又止，问道：“顾娘子若是有任何顾虑，大可直言。做生意，还是讲明白些好！”</p>
顾窈娘见他也是爽快，便开口道：“那我便直说了！我自是信得过卢老板，承您的情，但还是想要提前和您约定好了，咱们的工期和银钱。”</p>
卢照安先是闪过一丝惊讶，不由又是失笑：“顾娘子哪里的话！这是自然！自然是要谈好银钱和工期的！莫不是方才在为此事发愁？”</p>
顾窈娘有些赧然，笑了笑并未说话。</p>
卢照安道：“顾娘子不必拘礼。在商言商，生意上的事说明白了，咱们往后才能继续打交道。”</p>
他沉吟片刻，方道：“我的确是需要与匠人师傅们商量一二，您要的货从前他们未做过，工期我现在确实无法定下来告诉你。”</p>
他在纸笺翻找着，一张一张摆在桌上，指点着说：</p>
“你看，你这鱼尾要得细腻，这小碟花纹也绘得细，我既应下这生意，自是要给你做得妥帖。”</p>
卢照安征询地看着顾窈娘，道：“不若我先问了师傅，将工期确定了，顾娘子再到我这里来，到时我带着契书一同过来，与娘子彻底定下此事。如何？”</p>
顾窈娘心中安定，点头应允。</p>
她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渐渐能够独挡一面，与旁人做起生意来也能镇定自若。</p>
只是面对卢照安这个帮过自己的人，将利益谈得坦荡，对如今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羞窘，难以开口。</p>
卢照安觉得有些好笑：“顾娘子，你若是这般不提要求、都听我的，我反而不好意思收你的高价了。”</p>
顾窈娘听出了其中的揶揄，知道平日里卢照安都是八风不动的安稳模样，此时怕也是觉出了尴尬，有意缓和气氛。</p>
便也笑着开口道：“卢老板不好意思要我的银子，岂不正合了我的意？”</p>
卢照安倒没想到她还能与自己说笑，也是眼角跟着弯了弯。</p>
却听顾窈娘又说道：“还有一事，不知道卢老板能不能，每件碗碟都做个样品，给我先瞧瞧？若是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再将其余的都做出来。”</p>
卢照安应允：“自然，自然。顾娘子放心。签契书时，我会将样品一并带过来。”</p>
顾窈娘见他爽快，心下满意极了。</p>
两人将下次见面签订契书的时间商定，卢照安便送窈娘出门上了马车。</p>
目送着招财驶远，卢照安身边的小厮阿福嘟囔道：“公子也真是的。张大师的水生瓷，旁人求来摆在博古架上，都得小心翼翼地供着。您偏巴巴地给顾家送去装饭菜。”</p>
卢照安斜睨了他一眼：“多嘴。”</p>
阿福并不害怕，小声道：“您且看吧。张大师要是知道这是给金玉楼做的，不得把瓷窑给掀了。”</p>
卢照安不言语，显然并未放在心上。</p>
过了良久，方才淡淡道：“你不懂。”</p>
阿福还想说话，可见卢照安面上又是往日里那不愿理人的模样，也就住了嘴。</p>
只是心中不免腹诽：顾娘子还真是能耐！公子今日话都变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