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娘见顾行之似悲似喜，心中有些惶惑不解。她不由又开口，恳切求道：“二叔，您言，商人不仅要精于经商之道，更要胸怀天下，不取不义之财，既不妄自菲薄，亦不夜郎自大。</p>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顾家如今早已不是为了活下去碌碌前行的人家。顾家既被裹挟着，不得不加入这个战场。那便少不得做出选择。</p>
或许是我自私，我便是不为旁人，就为了我往后能过得顺遂，我的孩子能够无忧，我也期盼，往后的天下之主，能够是一个善待女子的人。”</p>
“你可知道，这有多难？”</p>
顾行之哑然半晌，方才徐徐开口。千百年来，女子无不泯于后宅。得一善终，已是大幸。</p>
窈窈儿想要的善待，何其遥远！</p>
顾窈娘明白顾行之的担忧，却依旧郑重其事：“求二叔成全。”</p>
说罢，竟要俯身下拜。</p>
顾行之惊骇不已，大袖一甩便将顾窈娘拉了起来。</p>
“你简直胡闹！”</p>
却也再未说反对之语。</p>
他如何反对呢？孩子，又没错。</p>
顾行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抚上了顾窈娘的头顶。</p>
少女发丝柔顺，却又蓬勃，触手温凉。顾窈娘已经成年，顾行之其实平日也会有些避讳，二人甚少如此亲密。</p>
此时这般，越发显得温情，</p>
“会很难。”</p>
顾行之再一次强调着。他实在是不愿这个让他倾注了心血、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外甥女，搅进这个泥潭之中。</p>
顾窈娘有意缓和此时房中凝滞的气氛，故意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二叔！咱有的是钱！”</p>
顾行之哭笑不得，嘴角亦是扬起，低低笑出声来。心中郁结却是依旧未解。</p>
他沉凝道：“既如此，家中诸般事务，你应更为熟稔。顾家非官宦世家，然应有的护佑亦有。你过来，我详加告知于你……”</p>
二人进到书房更内一侧，顾行之不厌其烦，将顾家如今的势力与安排一一对她详细道出。</p>
就着烛火莹莹，他们又将对庆王索要的珍珠宣如何回应，作出了详细的安排。</p>
等到顾窈娘走出书房门，已至午夜。黑沉的天际一望无边，疏落停着几许星子闪烁其上。</p>
她胸中长长吁出一口气。</p>
这般大胆啊……可是，大胆的人，才会快活。不是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