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安心下暗暗唾骂自己。</p>
好在顾窈娘也未计较。</p>
卢照安见顾窈娘正瞧着他，眸色沉静，似是带着看透他心思的淡淡笑意，却又似是他的错觉。</p>
“我们回去么？还是就你我，先就这么游湖？”</p>
他征求着顾窈娘的意见，目光却却是在船舱内扫了一圈。</p>
毕竟是精心布置过的乌篷船。船身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一张案几固定在船身之上，上面放了时令的水果，与一些顾窈娘爱吃的果干零嘴。</p>
顾窈娘扫了一圈，却是未看见摇橹。她转头看向卢照安：“咱们还回得去吗？”</p>
她此时已经有些不高兴。</p>
其实从到这庄子里，她便隐约能够觉出，卢家两兄弟，似是都在有意无意地创造着她与卢照安独处的机会。</p>
所谓男女大防，如今本已没有那么严防死守。顾窈娘也不是迂腐守旧之人，更何况，卢照安亦不是什么坏人，总归还算是个正人君子。</p>
若是言明，她未必不愿。可卢照安这般，未免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让她觉得未受到尊重。</p>
卢照安哪里能看出来她的细腻心思！</p>
他只以为顾窈娘嫌麻烦，不愿再返回岸边折腾，便朝卢景安道：“你去与管事说说，再备一条船来，我们下游等着。”</p>
卢景安满面含笑，朝他挥着手，让他快走：“去吧去吧二哥！”</p>
见碧竹仍旧在岸边犹豫着，不愿离开。卢景安好心道：“走吧，小姑娘。你同我一道，待会还能见到你家娘子呢。”</p>
碧竹只瞪着他，气鼓鼓地不说话。</p>
卢景安心情颇佳，倒是一反常态地并未与碧竹计较，只哼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歌谣，慢慢走远了。</p>
碧竹无可奈何，见顾窈娘所在的乌篷船越走越远，只得无奈地跟着卢景安离开了。</p>
顾窈娘此时坐在船舱里，只将卢照安当做透明人般，自顾自挑着小几上的果脯吃着。</p>
卢照安不明所以，不知该如何搭话。这是他第一次，与顾窈娘这般单独相处。</p>
他的手心也冒着汗。</p>
“你可知，庆王殿下将商票改了名字，如今叫作‘飞银’。”</p>
卢照安灵机一动，开口道。</p>
顾窈娘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吃食，头也不抬：“知道啊。上次大朝会之时，不是已经说过了吗？”</p>
卢照安尴尬笑笑：“哦……对对对。”</p>
他不死心，依旧不愿冷场，挑着话题与顾窈娘说：“户部如今打的主意，是想要让飞银彻底取代银锭铜钱。”</p>
顾窈娘一挑眉：“那怎么可能？一开始百姓们肯定是不会接受的。真金白银改作了一张纸，心中肯定不踏实。推行一段日子以后，再慢慢取代，倒是还可能些。”</p>
卢照安有些惊讶，他道：“是！户部的大人们也是如此认为。如今是打算先施行几年，鼓励用飞银买卖，持着飞银，也能在朝廷开设的银庄里兑换现银。等到百姓们习惯了使用飞银，便彻底不再兑换现银了，只用飞银买卖。”</p>
顾窈娘抿着唇，点了点头。听起来倒是可行。</p>
只是她却又低低叹道：“只盼到时，督造飞银的大人莫要起私心，私下多造了飞银才好。”</p>
卢照安愣了愣，他商场经营多年，又是极聪慧之人，自然是明白顾窈娘的意思。</p>
飞银是纸印的，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若是有人起了私心，偷偷多造飞银收为己用，到时，只怕是会民生艰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