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路上，却有了许多人，目无焦距地行走在路中间，双眼没有神采，身形佝偻，见了马车也不知道避让，让他们这一路行来，比平日慢上不少。</p>
路边也有人三两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瞧着过往的行人和马车。</p>
不像是朔京城中百姓一贯的样子。可若说是乞丐吧，却也不像。他们眼神中皆是茫然，可看身上衣着，有的身上料子一看就颇为舒适，也不算太过脏污，不像是乞丐会有的样子。</p>
车夫叹了口气：“可说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朔京城里如今多了许多人都是他们这样，说是良民吧，却日日在街上游荡；可我也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乞丐呀！”</p>
碧竹看着道旁一双双空洞的眼，心底涌起一种猜测。</p>
可是怎么可能呢？如今新政甫行，正是越来越好的时候。怎会涌出这么多难民，还是在朔京，一国之都这样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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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市场果然如余二娘所说那般，东西很多很稀奇。</p>
市场在城西一片交错的小巷之中。与乐宝街不同，甚少摆出来的小摊，而是在巷子中的民房里。连正经商铺都算不得，应当是当地居民为了能够改善生活，在家中倒卖一些新鲜货。</p>
巷子大多窄小，顾窈娘从车上下来，跟在余二娘身后，走去市场。碧桃颇为警惕地看着周围，仔细打量着这片市场。碧竹和碧霜的手在在袖中暗暗扣住，随时关注着周围的动向。</p>
所幸看起来虽是杂乱，倒也没生出什么乱子。顾窈娘收获颇丰，两个时辰下来，一行人手中已是大包小包塞满了手。</p>
最让她惊奇的是，有一家卖点心的铺子，老板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外邦人，说着生硬的汉话，十分热情地让她们品尝他新出炉的点心。</p>
碧霜接过老板递来的点心，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又轻咬了一口，方才微微点了点头。</p>
顾窈娘一直在与老板闲话，听闻眼前的点心名为“年轮”。与寻常点心的巧不同，乃是以糕粉和果酱一圈一圈卷起蒸制，形成一个大的卷子，再从中横切开为一片一片半指厚的薄片。</p>
切口处红白交加，如经年老树的横截面一般，圈圈层层，故取名“年轮”。</p>
她见碧霜点头，这才用筷子夹起眼前一片年轮，放入了口中。</p>
入口极甜，可又微带着浆果的酸香，二者碰撞，显出别样的风味。</p>
顾窈娘眼前一亮：“老板，可是放了牛乳？”</p>
她似是在其中还品出了牛乳香醇浓厚的气息。</p>
老板的眼神有些迷茫：“牛乳？”</p>
顾窈娘猜他是不知汉话“牛乳”为何物，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正不知该如何描述，一旁的碧竹急中生智，学了一声牛叫。</p>
还真别说，学得极像。顾窈娘亦是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并没有牛出现，这才意识到应当是周围有人学了牛叫。</p>
碧竹学牛叫乃是情急之下的举动，此时见周围人看来，顿时红了脸。</p>
老板却是一下明白过来：“对，牛乳！里面，有！牛乳！”</p>
他亦是欣喜，顾窈娘能够品出他点心中别具一格的风味。</p>
年轮是个新奇物事，顾窈娘带了两块完整的年轮，想要带回家给家人尝尝。</p>
她们再次回到马车之上，车夫挥鞭，向东驶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