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奴的话音刚落，她手一抖，青瓷小碗脱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p>
里头温热的甜汤泼了一地，沾湿了白琉璃的裙子，她也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看着听奴，问她，</p>
“你说什么？谁没了？”</p>
听奴手里拿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用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p>
“我们小姐清点一条商线物资的时候，正碰上飞机轰炸，仓库和人，都没了。”</p>
“这是小姐之前吩咐过的，说要是哪天她遇见什么意外，就让我把这个送到长沙交给您。”</p>
白琉璃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机械地伸手接过了包裹，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听奴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p>
“珍珍……珍珍……”</p>
二月红担忧地看着她，白琉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拆开了包裹。</p>
下面放了一摞摞文件，是新月饭店这些年的商线范围和物资调度情况，尹新月继承了新月饭店之后，确实打理得非常好。</p>
最上面是一张合影，中间的白琉璃，左边的尹新月，右边的霍三娘，三个姑娘笑靥如花，仿佛没有任何烦恼。</p>
恍惚中，白琉璃那天她们喝醉的时候，尹新月拿着一根筷子，抱着她的手臂说，</p>
“我要死在白姐姐前面，那样白姐姐肯定会为我哭的。”</p>
现在她真的死在了她前面。</p>
她又想起送尹新月坐上回北平的火车时，这个姑娘从车窗里探出头朝她挥手，大声喊，</p>
“白姐姐，你要来北平看我啊，我会一直想你的。”</p>
她从东北回来之后，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北平，那个总跟在她身后，骄傲地说要嫁给她做夫人的姑娘，就已经死了。</p>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p>
当真应了这话，她们还未团圆，就再没有团圆的一天了。</p>
一滴泪水跌落下来，打在照片上。</p>
其中一个姑娘的眉眼被泪水浸染，模糊的看不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