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打了很久,我在怀孕六月的时候,才终于收到了燕途的回信,看得出他写的很急,字迹潦草的很,没有多余的话,就是叫我安心养胎,他争取在我生产时回来。
我是信他的,我的少年郎向来说到做到。
七八个月的时候,我母亲时不时的来探望我,她总会担心的看着我的肚子道“这肚子也太大了些,你少吃些……”她欲言又止却又避着不去说些晦气的话。
我笑着点头,“母亲莫急,郎中跟我说我可能怀的双胎,所以肚子大了些。”
生产那日发动的突然,不知为何,我身边只有绿枝一个,稳婆姗姗来迟,沈氏跟在稳婆后头一脸焦急,我痛的头晕目眩的呕吐了几次,还不忘问绿枝“好绿枝,姑爷回来了吗?”
绿枝满眼都是泪,她咬着唇摇摇头,“姑爷没回来,小姐,这府中不对劲,我想给老爷夫人捎口信都送不出去,您千万保重身子。”
我哪里还顾忌得了那么多,肚子疼的我死去活来,稳婆却一脸淡然,“夫人这才刚开始,且等着呢。”说罢,她就坐在一侧,也不管了。我扫过沈氏,沈氏坐在一旁闭着眼捻着佛珠,也不出声。
我心中暗暗祈祷,我的少年郎,求你快点回来。
再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等我醒过来时,就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这院子里了,怀里的婴儿很乖,呼呼的睡着,不怎么哭,我茫然四顾,却怎么都找不到绿枝。我想出去,但院子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只大黑狗,我最怕狗了,它阴森森的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开我的喉咙。我抱着孩子不敢出去。就只能找机会等着。
偶然一次,我听见院子外头小厮丫头闲聊说,绿枝姑娘回林府了,如此我就放心了一些,抱着孩子回屋。
我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到底我生产那日的事,把孩子抱进屋里,打开小被子,这才知道我生的是个女儿,那郎中可真是个庸医啊,还说我是双胎。
我想我是被沈氏禁足了,我的院子除了定期有小婢女过来打扫,就只有一个叫小石头的会来偷偷给我送饭。
这小石头我有些印象,原是跟在燕途身边的,后来燕途打仗,小石头就留在府中了。
小石头每次都是夜深了才来,偷偷的将带过来的东西从院子的小角落放进来,悄悄的跟我说“夫人,您垫垫肚子,小石头没能耐,只能弄来这些,您别嫌弃。”
我哪里会嫌弃,能有一人惦记我就很好了,但他从来不敢多留,送完了就走,生怕被人发现。
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醒过来时是什么日子,只是在醒过来之后,每日在墙上画一道,提醒自己过了多少日子。
我心里有些气闷,我的少年郎失约了,却又忍不住的担心他,战事如何?可有受伤?想着想着心里那点怨气就散了,叹口气,哄着襁褓里的孩子,可能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孩,燕家没人在意,也没人给我的女儿取名字。我斟酌好几日,自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平安。
我希望她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