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下!</p>
陈尧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一套并不怎么精致的茶具,案几两侧是两个坐垫,还有一壶正烧开的热水。</p>
“咕噜咕噜……”</p>
听着开水在水壶中咕噜作响,甘茂看仙人一样看了陈尧一眼。</p>
两军阵前,你喊我出来就是喝喝茶?</p>
“坐吧!”</p>
陈尧指了指位置,笑道:“你我也有些时日未见了,权当陪我喝喝茶叙叙旧!”</p>
甘茂面无表情的坐在坐垫上:“将军何故造反耶?”</p>
“……”</p>
陈尧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甘茂好一会,轻声说道:“你我也算故交,还是莫要搅扰了这份闲情逸致!”</p>
“将军可不像是这等闲情逸致之人……”</p>
“哦?”</p>
陈尧嘴角一勾:“甘将军似乎很了解我!”</p>
“不算了解,只是认识将军以来,观将军行事,每一步皆有深意。”</p>
甘茂盯着陈尧双眼:“如今你我两军交战,将军难道带着数万大军来阵前喝茶不成?”</p>
“哈哈!”</p>
陈尧大笑道:“我惜你甘茂一代名将,风采卓绝,阵前请你喝茶,想必今后在史书上,也当得一番佳话吧?”</p>
甘茂却黑着一张脸:“将军,恕我直言,这非但不会成为一段佳话,反而会让人每每提及,都会想到将军你是个反贼,是你玷污了忠烈之家……陈家的百年清誉!”</p>
“哈!”</p>
陈尧不屑的哈了一声:“你们人人都在喊陈家是忠烈之家,百年清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陈家人!”</p>
“忠烈之家……”</p>
“百年清誉……”</p>
“多好的形容词啊?可这踏马只是一个形容词!”</p>
“一百年了,陈家五代人,我陈尧往上数前四代人,可有一人还活着?”</p>
甘茂沉默。</p>
“偌大一个大夏,只容得下一个死了的陈家,独独不愿看到一个数代同堂,享受着太平安乐的陈家!”</p>
“区区女子都遭到算计,这样的朝廷……也配让我陈家效忠?”</p>
“哈!他大夏朝廷,明白的告诉我陈尧,他就是猜疑,就是忌惮,我还高看他们一眼!”</p>
“非得弄那么些阴沟里的手段,所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不外如是!”</p>
甘茂脸色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连语气也不再如方才一般。</p>
“将军!此非陛下之过也!”</p>
“不是?”</p>
陈尧笑道:“如何不是?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皇帝为宗室之长,又是君父!宗室子弟之过,他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p>
“连一个像样的处置都没有,如何让我十五万西宁军信服?君坏臣纲,又如何让人效忠?”</p>
“我知道甘将军有劝说之意,只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p>
他狭促一笑道:“如此作为,天打雷劈啊!”</p>
甘茂无话可说了!</p>
陈尧之刚烈,可以预见,然而刚烈至此,却出乎他的预料。</p>
他沉默了半晌,问道:“将军既知我会劝,又为何找我一叙?”</p>
“咱们还有别的可以谈一谈的嘛!”</p>
陈尧笑道:“比如,将军率领并州将士,归附我西宁军!”</p>
“不可!”</p>
甘茂连忙说道:“我为大夏之将,将军切莫开这等玩笑!”</p>
“谁和你说我这是开玩笑了?”</p>
陈尧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年节时分举兵也好,邀将军出城详谈也罢,无非是不愿多造杀戮,不管是西宁军还是并州军,本质上都是汉家子弟!”</p>
“兄弟相残,实悲剧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