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四周墙面上映出的狰狞女鬼完全不同。</p>
“阿娘。”</p>
翟弘远坐在冰棺旁，看向映鬼晶上那只七窍滴血的女鬼。</p>
女鬼也看向他，眸中迷惘。</p>
「我是不是认识你？」</p>
她好恨常来的那个男人，恨到想将他剜肉剔骨，混着血一起吞下去！</p>
好恨、好恨！</p>
恨到她在痛苦煎熬中忘却许多东西，只剩那恨意让她存在于世间！</p>
杀了那个男人，她就能解脱！</p>
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够离开这里，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囚禁！</p>
“姑母，她快要沦为恶鬼……”</p>
殷川柏刚说到这里，被庄青鱼抬手打断。</p>
他看看翟弘远，将嘴闭上。</p>
“弘远。”</p>
庄青鱼退后半步，将密室空间让给她们母子，“和你母亲好好道个别吧。”</p>
说完，她带殷川柏离开密室。</p>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留下祝寸微的亡魂，迟疑过后落在翟弘远面前，看着她面前这个泪水直往下淌的孩子。</p>
那满脸的泪好像在洗刷她的识海。</p>
某个瞬间，她识海中厚重的迷雾被拨开一角。</p>
软绵绵肉乎乎的小白狐朝她飞奔过来。</p>
那只小白狐奶声奶气，满心欢喜，扑进她怀里唤她。</p>
「阿、娘？」</p>
祝寸微重复这个称呼，透过记忆一角，循着那只小白狐奔跑的方向，看到更多曾经。</p>
——</p>
山野间，一大一小两只白狐跃上溪流中间的石头。</p>
小白狐回头喊：“阿娘慢点哦，这里好滑的。”</p>
“你要带阿娘去哪里啊？”</p>
后面那只白狐追上来询问。</p>
“这是秘密。”</p>
小白狐在石上站起来，张开两只前爪，满眼期待，“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地方，阿娘一定会喜欢的！”</p>
“好好好，你快下来。”白狐看得担心不已，摇头嗔怪，“摔进水里，看你找谁捞去。”</p>
小白狐一点不怕，“阿娘会把我叼上来的！”</p>
说完，他带路往前跑。</p>
青翠草地上，小小一团白狐在前方奔跑，他阿娘紧跟在他身后。</p>
两只白狐奔向野花盛放的山丘。</p>
蓝天白云，微风拂面。</p>
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p>
“真美啊。”白狐放慢脚步，避开脚下开得正盛的花，舍不得踩踏。</p>
小白狐在前面昂首挺胸，甩着尾巴大步走，“我就知道阿娘会喜欢这里。”</p>
——</p>
「啊！！」</p>
祝寸微的记忆顺着这一角，揭开更多。</p>
清晰的苦痛袭来，却比头脑一片混沌要好得多。</p>
此刻坐在密室，坐在祝寸微这些年被囚禁的牢笼里，翟弘远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p>
除了眼睛，他的情绪再也找不到宣泄口。</p>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密室地上。</p>
「阿娘，他会死的，一定会死得很惨。」</p>
翟弘远咬牙说出这番话，通红的眼睛望向面前，余光从四周墙壁上定位祝寸微。</p>
「阿娘，我带你回家。我们今晚就动身，回狐族。回去见祖母，见你思念的家人。」</p>
「回家……」</p>
猛烈的喜悦压过往事苦痛，祝寸微神色恍惚，脑中闪过阳光下的绵延山丘，闪过棵棵高大树木。</p>
几只雪白小狐狸站在树下争论，争谁的树长得最高。</p>
她好像也在其中。</p>
在那个夏日，她和哥哥姐姐争得满头大汗，最后一起去偷摘隔壁阿嬷家的瓜。</p>
再被隔壁家的姐姐追得逃窜二里路。</p>
翟弘远将手抬起来，按在冰棺的边缘，踉跄起身。</p>
站起来，他缓缓合上冰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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