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p>
陆雨宁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把我死亡的真相瞒一辈子。</p>
难道我就要这么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恩爱快活吗？</p>
隐隐的绝望感上涌，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颓丧地后退几步。</p>
牧屿说，有强烈执念的灵魂才可以留存在这世间久久不散。</p>
可我本就没有强烈的愿望，那一点支撑着我的微弱的不甘，和对看到傅延之后悔模样的期待现在好像也快消散了。</p>
那我是否……</p>
还能够以这样的形式存在？</p>
也许我就会如陆雨宁所愿，真正地消失在这个世界……</p>
如果现在有镜子，我大概可以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灵魂体又在趋于透明。当执念消散，灵魂的力量就将更为弱小。</p>
系统有着急起来。</p>
【宿主，冷静一点！别想这些事情！】</p>
【你，你再坚持一下……事情马上就会有转机了……】</p>
转机……</p>
能有什么转机呢……</p>
我苦笑。</p>
我既不能化为厉鬼报仇雪恨，又不能进入傅延之的梦境把真相说出来，做鬼做到我这种地步，也实在是凄惨可怜。</p>
系统见一时间挽回不了，急得开始冒出“滋滋滋”的电流音。</p>
犹犹豫豫许久，它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飞快地说：</p>
【宿主，经过调查，陆雨宁有九成的可能绑定了非法系统。对于非法系统，我们局里一向是严厉打击的。】</p>
【我向局里提交了你的情况报告，他们对你的情况也很感兴趣。】</p>
【经过综合考虑，局里决定派人来调查陆雨宁。】</p>
【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你或许就有机会得救——】</p>
话越说到后面，系统的声音越尖利古怪，嘈杂的杂音就像指甲剐蹭黑板发出的声音。</p>
我来不及为它所说的话感到惊喜，便觉得一阵恐慌。</p>
“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p>
【我……没事……】</p>
【只是，管理局命令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私自说出来，违背了指令……】</p>
【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可能会……我会回来的……】</p>
【请你一定要等一等，等一等就好……】</p>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到最后归于虚无。</p>
我惊慌失措，发疯了一般大叫着它，但没有丝毫回应。</p>
这个陪伴了我二十三年、开始令我感到恐惧和无奈，后来却又带给我温暖的系统，因为透露给我不该透露的消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p>
和一个冰冷机械的数据生命待在一起，刚开始确实会觉得不适应。</p>
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便会逐渐养成习惯，我甚至隐隐觉得它算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p>
我想过它会消失，但没想过这一天会如此突然。</p>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到深深的担忧和前所未有的恐慌。</p>
它到底怎么样了？</p>
它会面临什么？</p>
我做什么才能让它回来？</p>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劝我，它不会违背它的指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