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相信主系统的话。</p>
它完全有能力直接杀死我，却要告诉我真相，让我在自己的生命和沈知闲的生命之间选择。</p>
它也完全可以救下沈知闲的命，却要冷眼旁观，看着沈知闲九死一生。</p>
主系统终究不是人类。</p>
它看着喜欢沈知闲、欣赏沈知闲，甚至可以容忍这个人类一步步变强，强大到可以威胁它。可实际上，它还是没有把人类放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p>
就算是沈知闲，也只是个让它觉得“有点意思”的生命。</p>
它拦住我，一脸天真无邪地说“你去死吧”，可能只是觉得好玩。</p>
看这些所谓情深意重的人类在生死面前的抉择，是它的乐趣。</p>
恐惧和慌乱渐渐地从心中褪去，我开始觉得有些愤怒。</p>
这个机器人看起来那么呆萌，那么虎头虎脑，里面所承载的生命却如此高傲，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我们如同蝼蚁般挣扎。</p>
很有意思吗？！</p>
主系统没有察觉我的愤怒。</p>
或者说它察觉了，只是并不在乎。</p>
它的语气近乎引诱：“你本来就是个死人了，本来就该安安静静地去死。你死，他活，是理所应当的。”</p>
“还有你的那个小系统……啧，我也可以不销毁它。这很划算吧？”</p>
“我会告诉沈先生，你是自己猜到了真相，所以求我杀了你……这样他虽然怪我，也不至于会要杀了我。”</p>
“他还是那个管理局最强大的任务者，还是可以过着以前一样的生活。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忘了你，和我的关系也会恢复……”</p>
“多好的结局呀，不是吗？”</p>
沈先生依旧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p>
唯一不同的就是，沈知闲的未来里，没有我而已。</p>
本来也就不一定需要我，他之前的人生那样精彩纷呈波澜壮阔，说明没有我，他也过得很开心啊。</p>
我怎么能让这么好的、这么惊才艳艳的一个人，因为我，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p>
我深呼吸几口，稳住心神。</p>
只是……</p>
只是终究会觉得不甘心，不舍得吧。</p>
毕竟我离我的家那么近了，我离我的平凡美好的生活那么近了。</p>
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呢？给予我希望，又在希望最盛的时候将其打碎。</p>
我久久没有作声，主系统便会错了意思。</p>
它耸耸肩：“当然，你要是拒绝也行。人有求生的本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沈知闲和你家小系统泉下有知，是不会怪你的。”</p>
“他们做出那些举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p>
“只是……”</p>
只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太没有意思了。</p>
主系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p>
它对人类确实很好奇。而作为穿越事件管理局的主宰，它见过了太多人类的丑恶，见过太多同室操戈，分崩离析。</p>
沈知闲这种为了其他人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深深吸引了它。</p>
像它这样强大的数据生命并没有人类那么强的道德感，但是那些纤细弱小、却为了心中的情感飞蛾扑火的人类，总是能够吸引习惯了冰冷机械人生的它。</p>
见我一直沉默，主系统心中的乏味越来越浓重。</p>
果然是这样的。</p>
沈知闲才是个例。</p>
就算是沈知闲喜欢至极的人，不也就是这样吗。</p>
真是……没意思。</p>
“好。”我轻轻吐出一个字。</p>
主系统一懵：“什么好？”</p>
“我不能相信你，也不能确保你真的会放过他们，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