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p>
位于黎阳以北,与黎阳隔江相望。</p>
此地,地处中原,四通八达,西接蜀岭,顺着黎江一路往东便是东海;下承黎阳等江南富硕之地,上接直隶京畿之所,可谓大方枢纽,九州通衙。</p>
乃兵家必争之所,亦是天下鱼米之乡。</p>
可偏偏就是这块地,谢述一路走来,所见之处满目疮痍,赤土千里!</p>
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灾民,浩浩荡荡,黑压一片。</p>
“早听闻清河受灾严重,处处都是灾民,今日算是见到了。”姜瞒唏嘘:“这得饿死多少人啊?”</p>
清河的灾情谢述事先有过了解,大致可分为三个因素。</p>
首先,天灾。</p>
天降大雨,洪涝严重,毁提淹田。</p>
其次便是人祸。</p>
因为天灾,导致百姓居无定所,粮食颗粒无收,不少人为了活命开始抱团,聚啸山林,落草为寇。</p>
猖獗的匪患,在清河落地开花。</p>
好解决吗?</p>
好解决。</p>
清河牧只需调动州兵,便可镇压匪患;然后再开库放粮,就能平复灾情;等过几个月水患退去,朝廷的赈灾粮食下来,一切都能恢复原样。</p>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p>
清河牧陈端,见灾情过大,匪患猖獗,朝廷那边也指望不上,索性下令关闭城门。</p>
任由洪水滔天,他作壁上观,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p>
美其名曰,防止匪寇冲城!</p>
城坚粮多,清河牧自然高枕无忧。</p>
就苦了城外的那些百姓,饿死如圻堵。</p>
“官老爷,行行好,给我们谢粮食吃吧!”</p>
路过的灾民不断给谢述磕头。</p>
“我们要不给他们点粮食吧。”夏侯云的心并不如同他的脸那般冷。</p>
夏侯杰神色淡然:“控好你的马,别节外生枝!”</p>
坐在马车中的李不语于心不忍,拿出一块肉馍递了出去。</p>
却被谢述阻止。</p>
“不能给他们吃!”</p>
“为什么?他们都饿的不行了!”李不语难以理解。</p>
“你在给我们找麻烦!”谢述冷声道。</p>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谢述,仁善也是你的伪装吗?”李不语厌恶地看着谢述,她记得谢述之前在黎阳,还时常施舍乞丐,原来良善也是装出来的?</p>
看到路边一个小女孩饿的晕死了过去。</p>
她执拗的下车,跑到小女孩身边,递出了肉馍。</p>
“来吃这个。”</p>
此举立刻吸引了周围灾民的注意。</p>
“有吃的!她身上有吃的!”</p>
“我也好饿!能不能先给我吃?”</p>
浓郁的肉香,让这些饥寒交迫多日的灾民,化身了野兽。</p>
炽热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的疯狂。</p>
不少人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李不语扑去!</p>
李不语面色苍白,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p>
下一刻,马蹄嘶鸣,刀光闪烁。</p>
谢述将一个不开眼的灾民砍翻在地,顺势将李不语护在身后。</p>
一字一顿:“上前一步者,死!”</p>
姜瞒领着骑兵迅速逼近,金戈铁马震慑宵小,让这些饿昏了头的灾民恢复了一些理智。</p>
只是那眼神,依旧发绿。</p>
“乞丐是人,灾民不是,他们是兽。”谢述将李不语抱上马,指着不远处林子里架起的锅:“看到里面的沸煮之物了吗?善良是一件好事,但得带点锋芒,不能因为一念之仁伤害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