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谢述仿佛看到了刘大耳和曹人妻对酌的场景。</p>
只可惜，他不是刘备。</p>
董承也不是曹操。</p>
见谢述不说话，董承随之开口：“英雄不过权势，谁能够掌握这世间权势，便是英雄。就比如你爹谢朗天，贵为黎阳牧，牧放百万民，麾下精兵强将无数，谋士能臣环绕，一言可定天下局势，当称英雄。”</p>
谢述：“黎阳牧嫉贤妒能，不仁不义，慕胜而怯战，欲取而先怂，难当英雄也！”</p>
董承眉头一挑，没想到谢述居然会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p>
而巧的是，谢述的评价，和他对谢朗天的看法，如出一辙！</p>
董承不动声色：“清河牧陈端，忠心而力强，素有仁名，麾下兵马二十万，锐不可当！当称英雄！”</p>
烈酒入喉，谢述洒然一笑：“清河牧骑墙之流，投机之辈，残害百姓，构陷忠良，土鸡瓦狗尔，不配英雄二字！”</p>
董承笑眯眯的又提出了一个人：“东海牧曹璨……”</p>
一连将大方十四州牧都提了个遍，这些位高权重的一方巨擘在谢述口中，不是引颈待戮之辈，就是罪大恶极之徒。</p>
董承又提起了五大宗师：“两股剑剑意通神！一剑横扫百万军，可称英雄？”</p>
谢述：“非人哉，不可称英雄也！”</p>
提到最后，董承无人可提，只能拉着脸问谢述：“那你说，天下何人能当英雄？”</p>
烈酒饮尽，谢述已有醉态。</p>
他起身，看着阁楼外的大雨，思绪似乎穿过了雨幕，看到了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p>
他看到了黎阳的乞丐，看到了清河的灾民，看到了京都痛失女儿的平民百姓，看到了东海被矮脚蛮夷屠戮的无辜边民。</p>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夫英雄者，当为死人求公正，为活人鸣不平，为公器执剑柄，为天下斩王权！”</p>
咔嚓。</p>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犹如白龙嘶鸣。</p>
身后，董承的酒杯脱落在地，烈酒撒了一地。</p>
扑腾。</p>
谢述踉跄倒地，酒意正酣，呼呼大睡。</p>
席间，犹如死寂一般。</p>
良久，董承缓缓开口：“公羊独，谢公子醉了，扶谢公子下去歇息。”</p>
公羊独起身，走到谢述面前，脸上难掩震撼之色。</p>
他扶起谢述就往外面走，在路过董承时欲言又止，却被董承阻止。</p>
公羊独低叹一声，扶着谢述离开。</p>
董承：“你觉得此子如何？”</p>
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一袭白衣，风姿卓越，相貌和董蔷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年纪却略长几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出尘超凡的气息，少了分人间烟火气，更像是下凡的天女。</p>
只不过这位天女眼中，透着难以言喻的锋芒，就好像随手就能够将天地斩裂！</p>
董白轻声道：“仅凭这份气度和觉悟，不出十年，怕是有第二位文圣和淡泊书院分庭抗礼。”</p>
文圣一脉，由淡泊书院垄断。</p>
天下文脉文气皆汇聚于此。</p>
世人都说，拜淡泊书院者，方可入圣。</p>
董白的评价，不可谓不高。</p>
董承笑道：“没想到我这个年纪，居然又得此人，大方龙脉未绝！”</p>
只是那笑里，分明多了几分落寞。</p>
似乎是风急，董承剧烈咳嗽了起来，董白走过去运用内力，方才让董承好受了许多。</p>
董白：“是不是太草率了？你就这么信他？人都是会变的，万一你错看了他……”</p>
董承认真道：“闺女，他懂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