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必去学堂了。”</p>
裴朝歌声音变得沙哑，放下书籍，在裴星河惊讶的目光中，离开藏书房。</p>
她赞同裴星河的言论，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p>
她始终记得当初率领岳南百姓，归附太祖时的誓言，裴家要世世代代忠于大晟。</p>
可如今换来了什么？</p>
或许她把子孙教的太老实了，或许是她学问不精，没有领会儒家思想的精髓。</p>
裴朝歌不知不觉走到了码头，海风吹拂着面庞，没有吹散心中的迷惘。</p>
一艘船从岳南驶来，刚刚靠岸的船上，走下来不少人。</p>
多数是去岳南采购、探亲回来的南华岛人，其中一人格外显眼。</p>
朱元瑞年约四旬，身材高瘦，面容清俊，浑身散发着儒雅清贵的气质。</p>
但面色惨白，神色悲苦，时不时掩面咳嗽，透露着他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好。</p>
身旁的书童背着硕大的书篓，两手拎着行李，有些吃力。</p>
看到男子又俯身咳嗽的厉害，他一着急，忙挤过去：“先生，您没事吧？”</p>
“哎呦！”一声惨叫声响起。</p>
书童又大又重的书篓无意中撞到了一位跛脚的中年人。</p>
男子身穿破旧的粗布短衣，瘦骨嶙峋，面容比同龄人苍老许多。</p>
此刻跌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查看手里的包裹。</p>
只见本来包好的盐巴，撒了一地，不少还撒入海里。</p>
“我的盐啊！”</p>
他满脸心疼，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痛苦的直拍大腿。</p>
边哭边踉跄的爬过去，将仅剩的一点盐用手收拢。</p>
“老天爷啊，这是不让我活啊！”</p>
他腿脚不好，好不容易到岳南买了一点盐巴，抱在怀里一路，生怕有闪失，没想到靠岸下船时被撞撒了。</p>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着他，神色同情，可盐已经没了，他们爱莫能助。</p>
朱元瑞好不容易止了咳嗽，看向摔倒之人，示意书童过去看看。</p>
“是你撞到了人家。”</p>
书童阿启放下书篓行礼，挤入人群：“不好意思，弄撒了你的盐。”</p>
跛脚人陈水生似乎没有听见，依旧哭的泣不成声，只是机械的收拢着盐巴。</p>
阿启见被人无视，心里不舒服，嘟着嘴道：“不就是一点盐吗？至于哭成这样。”</p>
周围的村民闻言，齐齐看向他，眼神不善，甚至是愤怒的。</p>
“你说什么呢！”</p>
“年纪轻轻怎么不少人话！”</p>
“你家不用盐，没买过盐吗？”</p>
书童吓了一跳，连忙退回朱元瑞身边，眼神胆怯，透着厌恶：“先生，南华岛的人怎么这样啊？”</p>
听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不假，不就是撒了一点盐，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再说他道过歉了。</p>
这才上岛，他们还要在此生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p>
朱元瑞咳嗽两声，走上前拱手一礼：“是我的书童无礼，在下替他赔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