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是个赔钱的玩意儿，你费那劲儿干嘛？又是请大夫，又是去抓药的，那得浪费多少钱呐？”</p>
陈老太尖酸刻薄的语气，不断的席卷着英子的每一根神经。</p>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凄厉的叫喊声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凉。</p>
“军哥，我……我撑不住了！”</p>
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在发颤。</p>
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陈立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力气传送给他。</p>
“说够了吗？”</p>
陈立军鲜少发火，这一次，他是真的来了脾气。</p>
“你如果不想帮忙，可以出去，英子是我的媳妇儿，是我孩子的亲娘，为了她，就算我把家底儿掏干，我都心甘情愿，你如果再在这里说一些刺人的话，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p>
这一段话，委实把陈老太吓得够呛。</p>
陈老太早年，生了三个儿子，三个闺女。</p>
陈立军在家里排行老六，是最小的一个。</p>
他上头的两个哥哥，是一对双胞胎，在他们八岁的那年的夏天，偷摸着去河边玩水，一个不小心失足，划进了水里，另一个下意识的去拉。</p>
结果，没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咕隆隆的滚进河里，就再也没能爬起来。</p>
那一年，陈老太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每天看着家里仅剩的三个闺女，眼泪就止不住哇哇的往下掉。</p>
直到后来，有了陈立军，她才算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p>
打陈立军出生起，不论家里头条件有多苦，陈老太都没苦过陈立军。</p>
他的三个姐姐出嫁，每个人的彩礼钱，陈老太都一分不剩的留给了陈立军，想着攒起来，给他以后娶媳妇儿用。</p>
她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陈立军长大，盼着他娶媳妇儿，盼着他有孩子。</p>
盼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陈立军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p>
陈老太当场就疯了。</p>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小时候怕你冷，怕你热，怕你病又怕你饿，长大了，怕你讨不到媳妇儿，怕你受你媳妇儿的气，怕你以后死了，连个给你摔盆的人都没有，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啊？”</p>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女人？你以前被我奶奶磋磨的时候，你不痛苦吗？我上头的两个哥哥死的时候，我奶奶天天骂你克子，说两个哥哥都是你害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p>
陈立军一句话，问住了陈老太。</p>
“英子也是女人，她现在是您的儿媳妇儿，您对她宽容一点儿，好吗？就当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求求您了，行不行？”</p>
陈立军冲着陈老太噗通就是一跪。</p>
“我是您的儿子，我也是英子的丈夫，儿子求您，体谅体谅我，好不好？”</p>
陈立军的眼泪终究没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落。</p>
英子的呜咽声从他的身后传来，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疼痛，好像在那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p>
门外传来了几个孩子的茵茵的哭声，一时间，好像整个家，都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氛围。</p>
陈老太嗫嚅着嘴，“好，好，你比你爹有种，你们爱怎么样随你们吧，我不管了，行了吧？”</p>
直到陈老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陈立军才重新回到了床边，他的手再次紧握住英子的手，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更重。</p>
英子好像真的得到了某种力量，迫使她战胜了这一切的疼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