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先报恩。”何忠继看着窗外,一片寂寥景象。</p>
他很清楚,这就是故乡。</p>
可这里没有落雪,没有来来往往的低俗的嘴里喊着脏话相互问候的热闹的璃郡人们。</p>
他或许许久没有回来了。窗外的那棵树已经垂垂落幕,听说过段时间,老爷就要命人砍去。他还记得这是四妹最爱爬的树,还记得这是三弟最喜欢撒尿的地方。</p>
曾几何时,四妹两脚一蹬落在树下,却感觉脚下松软黏糊,她立马知道了三弟刚来撒过尿。</p>
“二哥!!三哥神经!”四妹喊着跑来他的房内。</p>
他这一生算尽一切,算计过人间冷暖,算计过高层决策,算计过一切一切,可最后迎接他的,也不过故乡的一亩三分地。</p>
家人侍从,恩人好友,何忠继已然分不清。他是活在过去的人。</p>
那个满脸鼻涕到处胡闹的姑娘,现在可是何家四娘;那个每每四妹哭嚷便挥起拳头的三弟,也变成了掌管港城地下势力的首领。</p>
连大哥都当上了老爷,做了大当家。</p>
而父亲已然暮年。</p>
幸亏家底愈发富饶。富饶到他年轻时的侍从都还被何家留到现在。</p>
“二当家。您再不回来,我也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了。我是闲人。”雪雉为何忠继端来茶盏,说。</p>
“闲人多好。如果我是你,我就舔着脸领俸禄,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对了——你这年纪还没成亲么?”</p>
“不敢。”</p>
“什么不敢?”何忠继大大方方的端起茶盏,饮毕,笑道。</p>
“二当家。您去了璃郡,接受的东西不一样。”雪雉说,“在您眼里,也许已经没有‘主仆’一说了。”</p>
“是。是没有了。”</p>
“璃郡不一样么?”</p>
“不一样。在璃郡可没人认识我...也许‘主仆’这一说,在稻华以外,也就只适用于馈赠者和恩赐者了。”</p>
“您说璃郡也不太平?”</p>
“将军遇刺,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教团。谁知道璃郡到底是岌岌可危,还是准备迎来新生呢。”</p>
“稻华也差不多。”</p>
“怎么。你想...违抗帝王?”</p>
“不敢。”</p>
“说实话。”</p>
“想。”</p>
何忠继大笑一阵,往后一躺,倒在椅子上。</p>
“我看外面那棵树,也留得够久了。你看,它都老了。改天砍了吧。”</p>
雪雉看向窗外那棵树,许久才应答:“嗯。我们明天就砍。”</p>
“不止这棵。还有的。我们该好好清理了...虽然有的木桩很难处理...如若要砍掉,自己也会受伤。”</p>
“皮外伤罢了。再者...如果我为了砍树而伤到自己,顶多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的手臂受伤,不是么?但对树桩来说,它可失去了它的一切。”雪雉说。</p>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的贴身侍从吗?”</p>
“雪雉愚钝,不知。”</p>
“你知道。但你不敢说出来。但现在话说白了...全知道。”</p>
“二当家?”</p>
“雪雉。你以后跟着我。”</p>
“我一直跟着您。”</p>
“赶紧找个‘家’吧。我们要做的,不仅如此。”</p>
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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