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不知道今日之事其实全是谢珝真一手操办,虽皇帝明里暗里给了不少帮助,但把这场局全算他身上的确是有些冤枉了。</p>
而之所以她不曾疑心谢珝真,除了谢珝真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良好之外,还因为皇后从来都是不肯把人——尤其是与她同为女子的嫔妃们——想得太坏的。</p>
她的斥责让慧素居士沉默了许久,才咬咬牙说道:“你说的对,是该怪我们自己......却也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是我不够小心,错信这蠢货,才叫你们抓住把柄,反将一军。”</p>
她抬起头,曾经美艳,如今也保养得很好的脸孔上带出些许讽刺:“若本宫能如娘娘您当年那般小心,藏起罪证,找到最合适的人选顶了罪名就好了......呵呵呵呵......可惜呀......”</p>
“袁氏一生兢兢业业,好容易捞到手了贵妃之位,眼看她的儿子就要夺得储位了,哪想却看错了一个你......咳咳......”</p>
慧素居士撑着上身坐起来,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原以为你没有父亲教养,又在北地那种贫瘠野蛮的地方,被一群妇人养大,是个没见识好压制的,唉,早知道你是个这么能耐的人,当初把你说给我儿多好。”</p>
“本宫到京城时,娘娘所出的那位殿下,已经死了。”皇后冷冷说道。</p>
慧素居士又咳嗽起来,她大口地吸气,却还是渐渐感觉到窒息:“那又如何,便结冥婚,让你殉葬!咳咳咳,陛下那般宠爱我!而你不过是个破落无后的王府的郡主而已,陛下一定会允了本宫的心愿!”</p>
她情绪有些失控,这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而慧素居士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咕咚”的一声,抬眼只见孟荣华耷拉着脑袋,滚在地上,双目紧闭宛如沉睡,只是胸口已经不再起伏。</p>
她死了。</p>
慧素居士明白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多,若是不能用那件事情威胁皇后,叫她保住自家血脉不灭......那孟荣华的死,还有即将死去的自己,这一切一切以死求饶的举动都将毫无价值。</p>
“皇后娘娘!”慧素居士喘着粗气,“那件事情,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p>
“你身为宗妇,身为皇后,祭天、祭祖......咳咳......跪在陆氏祖宗牌位面前的时候,你就半点儿也不心虚,也不害怕吗?!”</p>
她试图用最具威慑力的眼神让皇后露出慌乱来,然而皇后的表情犹如被冰封锁,只见她目光惋惜地从孟荣华尸身上掠过,然后与慧素居士那双沁血的眼睛对上了:“我不曾心虚,也不会害怕,太妃娘娘,既然你敢拿此事威胁本宫,想必还留了后手。”</p>
“是啊。”慧素居士惨然地笑了起来,“娘娘要与我做这份交易吗,事情若真传出去了,您又能落得什么好?”</p>
“事情若传出去了,也不过再为野史杂记添上一笔而已,太妃娘娘忘了么,本宫说不在乎名声,就是真的不在乎。”皇后看着面色黑沉的慧素居士,“若那事传了出去,只怕孟氏七岁以下的小童都留不住,您当真要那么做么?”</p>
慧素居士口中忽然吐出污血,落在她衣襟上,泛着黑:“皇帝不愿意宽恕孟家,他们便是活着,也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的命!”</p>
“还不如随本宫死了,到地下去.....为......我儿......重夺......江山......”</p>
慧素居士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儿子”,浑身一软,断了气息。</p>
皇后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眼,脑中一时完全空白,在云容的惊呼声里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