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机缘巧合拔了此物,本是为了不令赵才人被栽赃受冤,却也叫四皇子之死在当时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到底还是便宜了她......咳咳咳!!!”</p>
宋淑妃咽下冲到嘴边的一股腥甜:“后来本宫暗中查阅各种医术典籍,又画出图形以寻药为名,令信得过的御医辨认,竟然无一人能认得出此物,也无一书对此物有记载。”</p>
“就像是那时,这东西凭空在我眼前生长出来一样,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p>
宋淑妃抬起重病的眼眸,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陛下笃信,五公主是玄女元君转世托生......昭贵嫔,你作为玄女之母,想必亦是来历不凡,你可能认得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p>
她问完了这句,也不等着谢珝真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语速逐渐变快,像是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它的茎秆和叶子被焚烧后会变成无形无色的毒烟;它的花瓣晒干后研磨成粉,会令孕妇的身体和她腹中的胎儿没有征兆地衰弱下去,无可逆转;它刚开花的时候,花粉充盈,只需在人头上轻轻一抖,便会令人无声息地昏睡下去,哪怕是栽倒在水里,也不能清醒!”</p>
宋淑妃捂着心口,面上满是痛苦之色地向后仰倒,靠在高高的软垫上剧烈地喘息着。</p>
而谢珝真心头也是剧烈震荡起来,震惊同时,也迅速地理清了宋淑妃话语中的种种关联:“......四皇子和伺候他的那几个奶嬷嬷及宫人,就是这样死去的?”</p>
宋淑妃闭着眼没有回答,轻轻地点了下下巴。</p>
思绪飞转,谢珝真不再去看木匣中那纸扎一样的活物,她合上盖子:“陈贵嫔知道这东西吗?”</p>
“那天她悲痛过度,才一见着四皇子的尸身便晕了过去,那时她和四皇子十分受宠,才一出事皇帝就赶了过去,四皇子居所的调查,也是皇帝一手经办的。”宋淑妃的回答看似牛头不对马嘴,但谢珝真已经读懂她想要透露的信息。</p>
陈贵嫔不知道。</p>
但皇帝——知道。</p>
他知道,却隐瞒了。</p>
谢珝真闭上双眼,冷静了片刻,才又睁开:“所以,果然是她啊。”</p>
“陛下知道是她吗?”</p>
“那时或许不知,现在或许是知道了。”宋淑妃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讥讽,“毕竟,当初的确是找不到除了这东西之外的任何线索,而且还有个孟家在前面挡着呢......”</p>
“他没有足以定罪的证据,而手底下的狗又十分好用,很合他的心意,所以呀,他便是有所猜测,却也会因为觉得为难,麻烦,进而自欺欺人地装作从未觉察,甚至,有的时候,他会为了不承认自己的决断出错,巩固自己的正确,而一次又一次地,往真相上面盖土......”</p>
“孟家几代后妃,虽兴风作浪,但有的时候亦是他们手中的刀刃,前朝的孟氏族人亦然,我知道他不会在多年后为了一个早死的皇子丢下听话的狗和好用的刀,但你......你让他破例了。”</p>
“这便是我想与你交易的原因,不管是什么手段,还是真的生了情谊,你能让他破例一次,后头,或许还会有更大的意外。”宋淑妃枯槁的脸孔露出少女般鲜活的笑意,“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下来陪我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了。”</p>
她看向谢珝真,仿佛那位还君明珠的有夫之妇终于遇见倾心的情人一样甜蜜:“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