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国主生得痴肥,声音却洪亮粗犷,这一句话出口,将乐声也盖了下去,殿上群臣无不震惊哑然,几息过后,一个满头白发的宗室老郡王跳了起来,张口便骂:“放肆!无知蛮夷!怎敢如此口出狂言,颠倒阴阳!”</p>
这老郡王算是皇帝的叔叔辈,生存之道便是把自己当成被豢养的猪,不惹事,不结党,不弄权,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躺着听书看戏,郡王妃已经故去,妾室到时没少纳,膝下子嗣也多。</p>
谢珝真见他第一个跳出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嘴角的笑给压下去——这老郡王平日里看着木讷本分,原来也会像被人戳了屁股的青蛙一样蹦跶啊。</p>
有了老郡王开的这个头,一时间殿内斥责新南国主放肆的声音连绵起伏,新南国主被骂得满头大汗,他并不知道先前在牢狱中时,那个过来命令自己的贵人是谁,更不晓得现在大殿上谁才是真正乐见此局面的幕后执棋者。</p>
但他——或者说她的地位一定不低,不然看守自己一家子,还有教导自己家人汉话的那些官员不会对一个来下命令的使者都那么毕恭毕敬。</p>
话已出口。</p>
新南国主咬咬牙,决定还是照着被人规划好了的那条路走下去,他怕死,他想要活命:“大盛皇帝,陛下,恕罪.......”</p>
新南国主颤抖着身子又跪了下去:“我......我不知道您这儿男人也是可以上桌的,我们那儿的男人在家里有正事的时候,都只能留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到女人们跟前来,打扰女人办正事......是......是我无知狭隘,请陛下恕罪......”</p>
新南国主的口音还有点儿重,但该说的都说得很清楚,明明白白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席上众人面色各异,有脸色铁青看起来恨不能跳过去掐死新南国主的,也有满脸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生物的,当然更多的人都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开始揣测这一出到底只是意外,还是有人暗中操使。</p>
“呵呵。”谢珝真以扇掩唇,清笑声让私语不止的群臣陷入一片寂静。</p>
她轻轻摇晃扇柄,扇柄底下坠着的蝴蝶流苏悠悠摇晃,谢珝真朝着皇帝的方向歪了下身子:“陛下,这人说话怪有趣的,不如问问他新南国国情风俗,也好叫诸位大人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将来该派什么人去治理,也好心里有个数儿。”</p>
皇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不过嘛......</p>
他转头看了一眼底下群臣的脸色,尤其是皇帝故意留在朝上,就为了看他们因自己的出格之举跳脚的那几个古板“君子”,此刻他们的表情宛如打翻了调色盘的画布,实在是太有乐子了,不愧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就算是搞事情,也那么别具一格而且还没忘了给她夫君找乐子。</p>
至于今儿这事情到底会气到多少大臣——反正话是汉话不精的夷人说的,与自己这个皇帝有什么干系?</p>
皇帝很轻松就想明白了新南国主为何会来这么一出,然后他就习惯性地决定撒手任谢珝真去撒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