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像这个颜家阵法师一般。</p>
以阵法，人为打造一处宝地，只要不出云木塔，亦相当于沉眠地下，能减缓自身寿命流逝。</p>
秦君临倒是知道类似秘法，只不过，他听到塔灵话语时，心中却是浮起怀疑。</p>
“一千五百年？开什么玩笑？整个颜家，传承有过一千五百年吗？”</p>
“颜家当初分成俗世与隐宗两脉，距今恐怕也就数百来年吧？”</p>
铁茫化身仔细打量了下塔灵那苍老衰竭的身躯，以及浑浊到几乎无光的眼眸，顿时明白了什么。</p>
“你的记忆混乱了。”</p>
铁茫化身直接道：“你应当也是以传承之法，获得了这一身圆满巨擘境修为，以及阵法师级的阵法造诣。”</p>
“接受传承的同时，你也获得了一代代前人的记忆。那些记忆深埋在你脑海深处。”</p>
“如今你老迈衰微，大限将至，那些记忆尽数涌出，已让你分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你的，还是源自你的先辈。”</p>
铁茫化身推断道：“所谓的一千五百年，其实不是你所经历的时间。而是这座云木塔的存在的历史。”</p>
塔灵浑身一震，眼中陷入茫然，喃喃道：“不是我，那些记忆不是我，那我是谁？”</p>
秦君临见状，摇头轻叹。</p>
这就是传承之法的弊端。</p>
传承之法，能获得前人的一切，包括修为乃至各种修行技艺。</p>
除此之外，连带着前人的记忆，性格都会一并接受。</p>
倘若这传承只有一两代，那还好说。</p>
接受传承之人，只要恪守己心，明悟自我，便可轻易将得自前人的记忆与性格镇压，几乎没有后患。</p>
可获得传承的人寿命耗尽，他这一身修为，要不要传给后人呢？</p>
答案自是不言而喻。</p>
因为传承秘法所限，接受传承之人，其修为永远无法突破。</p>
一代代修为传承下来，境界不见高涨，可积攒下来的各种记忆，交杂成一片腐臭的泥沼，浑浊不堪！</p>
后人再接受这个传承，会有什么后果？</p>
眼前的塔灵即是明证！</p>
塔灵也只是在寿元将尽时，才出现记忆混乱的症状。</p>
可若是再往后传承一代，颜家下一代的继承者，可还能分得清这些混乱的回忆？</p>
是否还能在成百上千年的记忆中，找到只有区区二三十年人生的自我？</p>
“怪不得，古籍记载中，使用传承秘法的家族，最终都在历史中烟消云散。”</p>
“传承之法，便如同一瓶慢性毒药。这瓶毒药喝下去，这个家族便会被毒至腐朽，直至衰亡！”</p>
“继承传承之法的后人，必须得是家族中资质最优异的人。这些优异后人，原本可能带来家族更上一层楼。可却因传承之法锁死了上限。”</p>
“代代积累下来，家族虽代代有强者延绵传承，但却如一潭死水，再无新的强者诞生。直至传承者记忆混乱，彻底丧生。”</p>
“可是若无此毒药，似顾家一般，一个圆满巨擘境强者死去，家族立即陷入四面楚歌，近乎灭亡的境地！那么家族当场就要消失。”</p>
“孰对孰错，如何选择，又有谁说得清呢？”</p>
铁茫化身微微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