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柏吐出两个字：“全部。”</p>
丞相想说真假参半着说，又担心会被对方发现，危及叶氏的性命。</p>
思前想后，他说出了实情。</p>
七年前，他的妻子叶氏生了场重病，寻遍名医无果。</p>
一个打扮邋遢的人说有办法救叶氏，拿出一粒药塞进他的手中。</p>
丞相当然不信，可就在那时丫鬟哭着跑来和他说叶氏不行了。</p>
他便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一粒药下去，叶氏很快就退了烧，气色也稍微好了些。</p>
府中的大夫说缓过来了。</p>
“后来我四处寻找那个人，怎么也找不到。”</p>
过了大约两个月，叶氏偶感风寒，忽然又病倒、病重。</p>
丞相忧心忡忡时，再次遇到了给他药的人。</p>
这次，他邀请对方入府替叶氏看病。</p>
对方没有拒绝。</p>
丞相顿了顿，语气涩然：“叶氏一天天好起来，我尊布先生为上宾，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其实是羯人，如果我不听他的、为他传递关键信息，他就不给我药。”</p>
顾持柏问：“他现在可还在你府中？”</p>
丞相摇头：“不在，他到了时间就会将药送来，一般我要联系他之前会先去香荷堂买一份荷花酥，他拿了我的信送给羯人，应该早就回京城来。”</p>
“不见得。”</p>
顾持柏淡笑：“按照他的脚程，有敌犯边关，应该会更早才是，这个布先生不懂药理。”</p>
懂的话，就不会频频遭黑手，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头疼脑热，单是出京郊都花了好多时日。</p>
丞相沉默，他听出来，对方掌握的比他猜想的更多。</p>
顾持柏道：“说说，为什么想拉拢七皇子。”</p>
丞相其实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让他这么做：“我只有一个猜测，羯人想把七皇子扶成傀儡皇帝。”</p>
七皇子身子骨不好，外家也没什么势力，由他来做皇帝，最好掌控。</p>
大虞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羯人不可能杀光大虞人、也杀不光——血腥的镇压只会让大虞人站起来反抗。</p>
“等到布先生回京，你写封信，让他送给羯人，信上就写大虞同楼国合作，送了威力十足的雷火炮给楼国，而且承诺将来会把羯人赶走，让楼国迁居到羯人的地盘上。”</p>
丞相很快就猜到了这么做的目的，让羯人先去收拾楼国。</p>
但他想的是，如果羯人真的没了，叶氏的药该怎么办。</p>
顾持柏道：“明日，让尊夫人进宫看望太后，会有医者为她诊治——丞相可曾想过，她的病是如何来的？”</p>
说完，顾持柏闪身离开丞相的书房。</p>
丞相坐在位置上，书童靠在他的书案旁昏睡未醒。</p>
他喃喃道：“想过，可没要药，夫人她便会性命垂危啊……”</p>
第二日，叶氏听从丞相的话，进宫去见太后。</p>
太后那边，皇帝早就说过了。</p>
她同叶氏寒暄了几句，便说：“哀家观你气色不大好，想起几年前你似乎生过一场大病？”</p>
叶氏颔首：“是，好了之后身子骨便弱了很多。”</p>
太后抬手：“哀家让人给你看一看。”</p>
叶氏起身谢恩：“谢太后娘娘。”</p>
不多时，何太医和羡谕一同进来。</p>
两人一人把住叶氏的一只手，片刻后又换过来，把了一次。</p>
何太医和羡谕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了。</p>
“叶夫人体内的沉珂想要去根不难，只是需要些时日和耐心。”</p>
何太医提笔写了一张药方，连同羡谕写下的，一并交给叶氏。</p>
“老夫写的这份，夫人交给丞相大人切记不得让除他以外的人知道。而羡谕写的这份，可随便交由一个人去抓药。”</p>
叶氏聪慧，一点就通，她身体的情况，其中或有蹊跷。</p>
她再次起身拜下：“多谢太后娘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