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头顶微微一沉，接着被揉了揉。</p>
安相相抬起头便对上顾向云低垂着的眼眸，很明显对方在担心自己，一时间心底有股难言的苦涩涌了上来。</p>
“婶让你去镇上买菜。”顾向云提醒他。</p>
安相相眨了眨眼将湿润压下去，起身询问二奶，“我要买什么？”</p>
“你看着买，什么好买什么。”</p>
结果什么都没有买，安相相车子启动还没多久，医生就打电话说二奶回屋睡觉了。</p>
安相相和顾向云又回来，三人确定老太太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才去别墅吃了顿晚饭。</p>
饭后。</p>
送医生离开村庄时安相相问了句，“有没有药物可以控制？”</p>
医生点了点头，语气却十分无奈，“有，但作用不大，阿尔兹海默症是中枢神经退行性病变，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应对措施。”</p>
“那，那她还能活多久？”</p>
“这要看患者自身。”</p>
安相相想起二奶最近越来越不爱出门的状态，似乎已经手脚不便。</p>
顾向云见安相相开始惶惶不安，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如果担心的话就回去住，最近别上山了，好好照顾你二奶。你的工作我会找其他人接手，要放心不下荔枝树可以偶尔过去看看。”</p>
婶子的病情恶化的很快，他不想眼前这个人留有遗憾。</p>
安相相茫然，“那我就没有工资了。”</p>
那两千块里还有小英的生活费。</p>
顾向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才控制住没把人拥进怀里，好好哄哄他，告诉他“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但这是乘虚而入。</p>
可眼前这个人的神情太可怜，像个背着所有家当，却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小乞丐。</p>
“工资照发，算你带薪休假。”</p>
安相相闻言想说以后会还钱的，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桃木手串。</p>
他欠顾向云的早就还不起了。</p>
安相相只好点头答应，回去的路上顾向云突然问，“你今天是不是没捡垃圾？”</p>
“……没有。”其实如果有顾向云在身边的话，捡不捡都无所谓。</p>
安相相没法说出口，恐怕在顾向云眼里，他就是个爱好捡垃圾的奇怪的人。</p>
这时顾向云离开阶梯，踩着旁边细细的枝桠，从树梢上取下一个塑料袋，抖了抖递了过来。</p>
“走吧。”</p>
对方没说别的，甚至都不问他为什么每天都在坚持捡。</p>
“你不好奇吗？”</p>
“什么？”</p>
安相相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p>
顾向云微微侧头，神情像是知道什么一般处处透露着包容，“你喜欢把“环卫”当成自己的任务，那不是很好吗？看看这山头，有你之后都变得干净多了。”</p>
主要问了，你兴许也不能说。</p>
顾向云心中藏着无奈。</p>
明明恨不得像个影子永远不出现在人面前，却每天顶着各种视线在村里捡垃圾，明显是被强迫的啊。</p>
散道的微信已经加上，也让散道算了之前记下的八字，然而结果却让疑问更多了。</p>
天子命。</p>
十个自己都比不上。</p>
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p>
他受了多少委屈才养成木讷的性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