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浅浅地笑着。</p>
她能温暖他疮痍的心窝,浓情翻滚。也能往他心里捅刀子,血肉模糊。</p>
裴徊光忽然觉得很可笑,自己的喜与怒痛与痴,都被沈茴轻易牵扯。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她手里的玩偶,任她摆布。</p>
沈茴抬手,去抚摸裴徊光的脸颊。她弯着眼睛眉眼间带着笑,只是眼睛却是湿的。她温柔抚着裴徊光微凉的脸侧,低声说:“不要难过哦。你若心里难受,我也想哭的。”</p>
裴徊光握住沈茴的手腕,死死攥住她。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疯了!”</p>
她知她这样说,他会难过,她更知他难受了她自己也难受。那又何必这样互相折磨,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收手吗?</p>
可是,不行。</p>
他的性命染满卫氏万人的鲜血。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覆灭,疯狂地报复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p>
就像名单上三千余性命。他本可以在很早之前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可他舍不得,他要慢慢玩味虐杀的快.感,名单上的人死一个少一个,都杀光了,那多无趣啊……</p>
现在,他已经开始加速解决名单上那些人的性命,用最简单的方式。</p>
可是齐……</p>
不行。</p>
沈茴垂下眼睛,忍下心里撕扯般的难受。他捧起裴徊光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指背,然后抬起眼睛温柔地望着他。她轻易转了话题,说:“下个月就是咱们两个的生辰了,掌印记得给我准备生辰礼物。”</p>
裴徊光习惯性地问她:“娘娘想要什么?”</p>
沈茴不满意地蹙眉:“哪有送人礼物还去问人家要什么的?你不会自己想吗?”</p>
裴徊光深看了她一眼,原以为她要借机跟他要什么东西,难道不是?</p>
“能和你是同一日的生辰,可真好。”沈茴弯起眼睛笑着,好像刚刚两个人言谈间的暗流都不存在,又是一副望着情郎的少女模样。</p>
裴徊光手腕转了转,将她的手握在掌中,问:“那娘娘会送咱家礼物吗?”</p>
“当然呀。”</p>
裴徊光颔首,道:“咱家等着。”</p>
“不过在那之前,我父亲要过寿了。就在后天。”沈茴晃了晃裴徊光的手,“陪我一起回去吧。”</p>
裴徊光想了一下沈元宏每次见了他的表情,说:“啧,娘娘确定那老头见了咱家不会添堵?”</p>
沈茴板着脸说:“没办法呀。丑女婿早晚都是要见岳丈的。”</p>
“娘娘说谁丑呢?”裴徊光去捏她的脸。</p>
灿珠带着团圆带着煮好的花茶上来,见她过来,沈茴和裴徊光暂时停了交谈。团圆依次将托盘上的四种花茶摆上来,清香扑鼻。</p>
“尝尝看。”沈茴说。</p>
裴徊光拿起一盏大菊茶,品了一口,点点头,道:“是不错。”</p>
灿珠立刻松了口气,脸上也带着几分笑。</p>
裴徊光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肚子上。孕妇的肚子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尤其灿珠本来身量纤细,她又显怀很明显。她走动时,别人很难不注意到她的肚子。</p>
“现在会踢人了?”裴徊光问。</p>
灿珠谨慎答话:“偶尔会的。”</p>
裴徊光瞥了一眼灿珠的脸,又回忆了一下王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长得会像谁。灿珠和王来模样都不错,应该生不出丑东西来。</p>
裴徊光没再说什么,继续慢悠悠地品着茶。</p>
见没别的吩咐了,灿珠悄声带着团圆退下去。</p>
沈茴说:“灿珠怕你,在你面前不敢说。她在我面前提过,她与王来商量过,若你喜欢,这孩子以后就养在你身边,孝敬你。”</p>
沈茴回忆起灿珠与她这样说时,把裴徊光当成老祖宗孝敬的神情,不由笑了笑。</p>
“咱家对小孩子没兴趣。”裴徊光顿了顿,抬眼望向沈茴,缓声问:“娘娘呢?娘娘想不想要一个有着自己骨血的孩子?”</p>
沈茴正在喝玫瑰茶,她将郁香的茶水咽下去,琢磨了一下裴徊光的问题。若是以前,她免不得要先去猜测裴徊光希望她怎么回答。可是现在她不再去琢磨他希望的答案,而是单纯地认真思考这个问题。</p>
裴徊光静默地望着她。</p>
沈茴叹了口气,揪着眉头说:“也想,也不想。”</p>
裴徊光皱眉。</p>
“若我是男子,兴许会希望有一个亲骨肉,反正不用自己生。”沈茴眼中流露出几分嫌恶,“大着肚子好难看,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不是不能吃这个,就是吃了那个还要吐。更别说生的时候那么那么那么那么……痛!流血而死还是很可能的。还有产后一大堆的毛病。我听说……”</p>
沈茴说着说着,脸色开始发白。竟是想象一下自己体会那种折磨,就把自己给吓着了。</p>
“行了,别说了。”裴徊光站起身,“本来是进宫办事,得离开了。”</p>
沈茴从自己的想象里回过神来,去拉他的手,问:“不是说晚上留下一起用膳吗?”</p>
裴徊光摸摸她的头,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含住她娇娇的耳朵尖,轻轻咬蹭,低声说:“夜里再来吃。”</p>
“夜宵吗?夜里想吃什么?我得提前让他们备着。”</p>
“蔻汁。”</p>
沈茴晃晃他的手,疑惑:“什么东西?”</p>
“茴汁。”</p>
沈茴眨眨眼,再眨眨眼。</p>
作者有话要说: 茴:啥玩意儿?好吃吗我怎么没吃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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