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生活。</p>
做糖葫芦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看到柏崇来，连问都没问，就挑了两支果儿最大最圆，糖黏得最多的糖葫芦串，递给他。</p>
“公子来啦。”</p>
柏崇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钱，递上去。</p>
“公子，不用了，今日是七夕，老汉我请公子和尊夫人吃糖葫芦，糖葫芦是自己做的，不值钱，公子莫嫌弃。”</p>
柏崇心里一动，自从他隐姓埋名以来，总是会被一些贫苦人的小小善意打动。</p>
“那就多谢老丈了。”</p>
“公子次次都是买两支，想必是给夫人买的，怎么不带着尊夫人一块儿来呢？”老婆婆笑眯眯地问道。</p>
“他不喜欢抛头露面。”</p>
“是了，公子的夫人必定是富家小姐，尊贵千金，怎么可能随意出来闲逛呢，是我们失言了，公子莫怪。”</p>
“没关系。”柏崇笑笑，提了两串糖葫芦离开。临走时，还是偷偷把钱放在桌上。</p>
今日是七夕了，不知不觉，时光走过了一年，他找灵川找了一年。</p>
街市上人头攒动，柏崇不喜欢人多热闹，想回山里一个人待着，对着月亮和灵川好好在一起过七夕。</p>
正要离开，听到前面一人喊道：“快去苏州河听曲子，听说那里新来了个琴师，风姿卓绝，琴音绝妙，轻易不肯出来露面弹奏呢，今日在水云楼上奏琴，快去看，晚了就没好位置了。”</p>
琴音绝妙？再绝妙也不可能有他弹得好。柏崇心里暗笑，却按捺不住好奇心，随着人流走了过去。</p>
柏崇有钱，花了大把银子，买了最前排的座位，喝着茶等。足足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楼上的琴音才响起来，楼上仍是关着门，听曲的看客望不见琴师的模样。</p>
不过柏崇也不介意，他不想看人，只想听一听琴曲。</p>
他不懂琴艺，也不懂音律，但琴声一响，便听出来，这是他所熟悉的声音。</p>
他不会听错，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弹出这样的曲子。</p>
并未急着上前求证，柏崇很耐心地听着，他想起那年的元夕夜，他故意让柏巉看到他和灵川欢好，又逼他弹琴，直到手指被琴弦割破，都是血。</p>
那支曲子和现在这支一模一样。灵川告诉过他，这是一支古曲，是昆山的长辈教他的，别人不可能复刻得来。</p>
直到这支曲子全部弹完，碗里的茶冷了。</p>
柏崇站起来，足尖点地，纵身跃到楼上，推开那扇门。</p>
灵川正坐在琴前，一袭白衣，琴弦还在轻轻抖动。他抬眸望向柏崇，眼底的深情像一汪湖水般溢出来。</p>
嘴上却是带着一丝责怪：“这位客人怎可如此莽撞，未经允许便擅自上楼，实在是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