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内，滋滋声与嚎叫声凄厉融合，直教人心寒毛栗，一眼望去，更是黑沉沉的阴森冷色，压得人如过中元，心胆颤。</p>
“报——”</p>
“启禀四殿下，公主在监牢外，要见国师大人。”</p>
赫连迟看向刑架字前从容的谢让尘，目光随他移向净手的金盆。</p>
一双比珠玉还要细腻的手，轻轻撩动着水，看似矜雅的动作，洗去的却是指尖与掌心的粘稠血迹。</p>
“国师，小玉儿在外头等你。”赫连迟走过去，刻意看了一眼盆中的血水，明晃晃道，“单是净手，怕是洗不干净身上的血腥味。”</p>
谢让尘余光扫他一眼，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少取其中香膏，擦于手腕、脖颈处。</p>
赫连迟沉默，看着谢让尘擦完香膏，就要走出去。</p>
“国师喜欢胭脂？不如本殿——”</p>
“办案要紧，明日恩科开场，殿下还有的忙。”</p>
言外之意，少管闲事。</p>
监牢外，赫连玉一边等，一边回忆上官耘的信息。</p>
除他全家因为反书被残害，他隐姓埋名改叫上官耘避难，中年时才发迹，成为一代农具大家、机关大才，其余一概没有。</p>
赫连玉想着，唉声叹气。</p>
她倒不是不能从商城兑换那些花里胡哨，非常厉害的农具，可到底不如有一个懂其中原理的人才重要。</p>
有了人，他就能教学生，就能传承、革新、大发展。</p>
赫连玉想着想着，突然咯咯笑出了声。</p>
长左手贴到赫连玉脑门上，“病了？”</p>
方才还在唉声叹气，突然间笑出声，没有什么毛病，他不太相信。</p>
“你不懂。”赫连玉拉下长左的手，脸庞明媚，再也没有刚才的郁色，“人才比厉害的工具更有价值！能想到如此有哲理的话，我是不是特别聪明！”</p>
长左听得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不哄一下她会不高兴：“对。”</p>
“嗯哼。”赫连玉又道，“我告诉你一个小常识哦，人没病的时候屁股是凉的，生病就是热的，所以摸——”</p>
长左耳尖茜红，伸胳膊捂住赫连玉的嘴：“不要胡言乱语。”</p>
赫连玉呜呜一声，拍掉长左的手，语重心长：“这才不是胡言乱语！往后你好好读书，或者你拜我为师也行，我——”</p>
“公子让你写的大字写完了？”长左掸开赫连玉，又后退一步，“你最近读书懈怠了。”</p>
用这招对付她，百试百灵！</p>
赫连玉：“？？？”</p>
啊！</p>
讨厌！</p>
谢让尘出来时，赫连玉和长左正背对背，谁也不理谁。</p>
“玉儿，过来。”</p>
赫连玉乐颠颠跑过去，扑到谢让尘大腿上，“嗷~师尊好香~今个儿也被轻薄了？”</p>
谢让尘原本晴朗的面容，陡然一黑，手落在赫连玉后脖颈，语调平淡：“过来做什么？”</p>
“我们去那个角落说，悄悄说！”</p>
赫连玉拉谢让尘到角落处，距离侍卫官兵们较远。</p>
“师尊，你是不是算出了天兴城的瘟疫？”赫连玉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小翘鼻拱了两下，机灵得很，拽谢让尘的玄袍两下，撒娇，“师尊你就说嘛！好师尊~你可得满足人家的心愿~”</p>
谢让尘手指无意识蜷缩，听着赫连玉‘放肆’的话，他干脆左脚稍后，屈膝下蹲，与赫连玉平视，面色愈柔和：“玉儿，今夜睡前把你院里的话本子全交出来，还有你床底下的玩意儿。”</p>
赫连玉：“……”</p>
呜呜。</p>
谁家师尊会蹲下，一脸温柔的威胁啊！</p>
监牢门口，出来透风的卓六凑到长左身边。</p>
“国师大人又在关心公主。”卓六说。</p>
“你想多了。”长左跟在谢让尘身边几年，算是比较清楚他的性子，“公子是在教训小姐。”</p>
“不能吧？你瞧国师还笑了。”</p>
长左掂了掂背后的剑：“公子笑，才是真惨了。”</p>
卓六看了一会儿热闹，什么都没看出来，也没听到，便回了监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