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是浩瀚的天际，而他，此生，却注定只能困于这深宫高墙。</p>
他不禁抬手轻触左边的眉骨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日的余痛。</p>
吴相的嫡公子啊！</p>
小李子的眸色黯了黯，重新垂下头，又恢复了那副木讷的神情。</p>
吴楚洵端坐在偏殿，有宫人安静地为他送上茶水。</p>
宫中的茶杯精巧，他轻轻用茶盖撇去上面的浮沫，推测皇帝约他到这的目的。</p>
少顷，门外传来了宫人恭敬而清晰的声音：“陛下到！”</p>
吴楚洵颇为兴奋地站起来，整理好衣袍，毕恭毕敬俯下身。</p>
对于跪拜这事，吴楚洵毫无心理压力，他可不想做些傻事，被当成异类。</p>
一阵醇厚的浓香夹杂着药香味飘过，皇帝落坐后，道：“免礼，坐。”</p>
声音有些单薄无力。</p>
“谢陛下！”</p>
吴楚洵心中存着事，一心要试探皇帝对吴相的态度，因此，很是听话地起身，落坐。</p>
借着饮茶的功夫，他偷偷抬起眼。</p>
皇帝有一张好皮囊，神情温和，身材消瘦，唇色很淡，眉宇间透着一种天生的贵气。</p>
吴楚洵以前看过的影视作品中，哪怕是实力派演员，也演不出这种气质。</p>
形容不出，但深感震撼。</p>
可能因为这次并非正式的召见，他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的常服，衬得他白皙的皮肤近乎剔透，犹如名贵易碎的玉器，让人不敢轻易碰触。</p>
吴楚洵从未见过这般风情的美人儿，心中不免暗暗惊叹。</p>
即便吴楚洵从鲁超那小老儿打听到，皇帝身体欠佳，但也没想到，这人会是这般模样。</p>
以这样的病弱之姿，竟然在不到弱冠的年龄，斗倒了太后外戚，独揽大权，又对大启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p>
真，牛人也！</p>
“安济坊的事，朕已清楚，你有此善念，难能可贵，”皇帝笑得和气，“吴相后继有人！”</p>
丝毫未提及春风阁和晋王。</p>
吴楚洵转了转眼珠，淡定地回道：“谢陛下。”</p>
皇帝的笑是很温和，眼里却有着一丝冷淡疏离。</p>
吴楚洵一时猜不透皇帝心思。</p>
他想着以原身呈现在世人的形象，在皇帝面前应该不会过于谨小慎微。</p>
皇帝又道：“你立了大功，朕原本欲封你官职，但吴相不允，今日召你来亲自问问，想要何赏赐？”</p>
吴楚洵一怔。</p>
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真是细思极恐啊。</p>
皇帝要封官，吴相还能直接拒绝？</p>
吴相拒绝了，皇帝还亲自问他？</p>
要不是他便宜爹年纪大了，这妥妥就是两个相杀相爱的君臣CP啊。</p>
吴楚洵揣摩着原身可能的反应，嬉皮笑脸道：“皇上赏赐，是学生的福气，只要是您给的，我都喜欢。”</p>
国子监是皇帝督办而建，他自称学生，倒也不为过。</p>
他此话一出，引来皇帝似纵容般的轻笑。</p>
笑声刚起，皇帝就开始咳嗽起来。</p>
越咳越急，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霞，显得更加脆弱。</p>
吴楚洵怜惜之情顿起。</p>
下意识地走上前去轻抚着皇帝的背，担忧道：“陛下，保重龙体。”</p>
他并未注意到，皇帝身后的老太监，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p>
皇帝止住咳，也诧异地看向吴楚洵。</p>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把吴楚洵看得三魂出窍。</p>
他一个激灵，方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