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p>
“洛阳千年古都，天灾无数，依旧屹立如初，越王若想去，待回程时，我可呈请陛下，带越王前往游览。”</p>
谢维安不动声色，将话堵了回去。</p>
陈济挑挑眉，也不恼怒，说过的话好似扔掉的纸，随即就抛到脑后去了，开始眺望四周，不时提出点稀奇古怪的问题，什么现在的长安城城墙有多久了，上面有没有前人写的诗句，什么你们长安城的乐坊多不多，最漂亮的小娘子叫什么，冬至宵禁不宵禁，宴会上有无歌舞。</p>
听到后面，连严观海也忍不住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亏得谢维安还风度翩翩，颇有耐心回答问题。</p>
“敢问越王殿下，您的副使是哪位？”</p>
谢维安兴许也觉得此人不太着调，视线扫过他身后，又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长胡子的都是三排往后了，也不太可能是副使。</p>
“好说，这就是。”</p>
陈济随手指了指他身旁一名年轻人，“他叫崔玉，说起来北朝姓崔的也不少吧，他这个崔跟你们的崔，应该是同一个祖宗。”</p>
清河崔氏？</p>
严观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p>
人如其名，对方容貌若要跟京中出了名的美郎君陆惟比，竟也毫不逊色，只是气度更为温和无害，见北朝几位重臣往来，崔玉便拱手见礼。</p>
“在下崔玉，见过几位郎君。”</p>
谢维安面上不显，心下却微微沉吟。</p>
要说南朝不重视，来使规格也是皇子出马了，要说重视，这全是嘴上没毛的，这些人在南朝朝中肯定也不可能官位显赫。</p>
陈济就不说了，他本以为对方派个越王来装点门面，副使应该才是正主儿，结果副使也是个跟陈济年龄相仿的年轻人。</p>
这南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p>
“谢相也许不信，崔玉可是南朝远近有名的才子。”</p>
仿佛看出谢维安等人的疑问，陈济边走边给他们解释。</p>
“他资质出众，十来岁就以文章出名，如今在礼部任职，再过两年，攒些资历，就能提拔为主官了。”</p>
谢维安有些讶异：“原来是少年英才，倒是谢某见识浅薄，眼拙了。”</p>
崔玉忙道：“谢相谬赞了，下官年轻气盛，见识浅薄，还有许多要向诸位学习的！</p>
听说谢相、严相二位是璋朝砥柱，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在下顿生仰慕，幸而这次奉命出使，否则还不知多少年才能看见如此风采！”</p>
谢维安与严观海对视一眼，心说莫非这两人主打一个说好话，一个负责砸场子，倒是配合得不错。</p>
一行人入了太极宫。</p>
皇帝早等在那里，陈济虽然一露面就有些口没遮拦，但这等场合他好歹还是知道轻重的，中规中矩行了礼，奉上礼单，彼此说了些场面话。</p>
南北两边往常也会互派使者，频率不高，只是几年一回，也都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处于不和不斗不率先开衅的状态。</p>
北朝有柔然为边患，南朝也有南方山谷里的山</p>
民，官方称为夷民，北朝也称其为南夷。</p>
这南夷山民彪悍好斗，虽然不像柔然那样三不五时就劫掠边城，但他们也不接受中原王朝的统治。</p>
贞兴帝的父亲，也就是南朝上一代皇帝曾经派大军征讨，想彻底荡平南方，扫除隐患，最后也是两败俱伤，铩羽而归，后来他们就与南夷山民达成协议，南夷名义上归南朝管辖，实际上依旧由自己的部族首领头人作主决定族内事务。</p>
到南朝如今的贞兴帝登基，他从起初的休养生息，到如今沉迷享乐，仿佛整个南朝也跟着在绮丽旖旎的氛围中浸染不出，连北朝人也逐渐被麻痹了，认为南朝如今耽于安乐，失了进取之心。</p>
直到对方一举拿下燕国，如平地惊雷，将北朝人炸醒。</p>
如今朝堂上的北朝人望着意气风发的越王陈济，忽然意识到，以往他们所认知的南朝，可能与实际有所出入。</p>
陈济带来的不止有礼单，还有贞兴帝的手书，其中辞藻华丽，谈及两国交情，希冀结好，也提到了联姻，不过都是泛泛之词。</p>
章骋如今登基几年，对这些表面文章也颇有心得，知道手书上说的都是外交辞令，做不得真，对方此行的真正目的，还得等陈济亲口说。</p>
果不其然，寒暄的场面话说罢，双方进入正题。</p>
陈济就道：“听闻陛下姐妹众多，我朝如今也后位虚悬已久，不知是否有幸，能得陛下赐下公主，共结两国百年之好？”</p>
“璋辰两朝若能得享太平，福泽百姓，我朝陛下自无二话，不过这结盟到底要怎么结，可有具体的条款行文，盖章署名？公主身份尊贵，陛下待她们如珠似玉，怎能轻易说许就许的？”</p>
说话的是严观海，皇帝不会轻易在这种事情上表态，眼下还是朝臣的交锋阶段。</p>
陈济一笑：“这还不好办，我皇父也有一女，受封临仙公主，是我的异母妹妹，芳龄十六，待字闺中，若陛下有意，她也可以嫁到北朝来，听说陛下如今也无皇后，正正好是一桩天赐良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