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琦咬牙切齿，“那罗逵每次犯错，就在我父面前痛哭流涕，发誓绝不再犯，父亲心软仁慈，一次次放过他们，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头不断壮大的白眼狼，最后还要勾结郑家，置我们于死地，再图谋柳氏家财。</p>
若非温祖庭来了，横插一手，柳家早就被吞干净了！</p>
也因此，他们对温祖庭咬牙切齿，这些日子我协助陆廷尉四处调查，已经有些眉目，足以推测洛阳疫病并非大旱所致，而是郑家指使罗家暗中下毒的！”</p>
素和又问：“那你为何还要杀罗逵，而不等陆廷尉一网打尽？”</p>
柳琦沉默片刻：“是我冲动了，那罗逵当着我的面，拿我妹妹的闺誉说笑，我忍不下这口气，正好杨礼出事，我就寻思，反正这</p>
山庄里，也不止我们想杀人，出了事也不一定追查到我们身上，正好浑水摸鱼。”</p>
素和明白他的想法了：“所以你头一回当众说要走时，是在虚张声势，故意让郑家下不来台，怀疑不到你身上。”</p>
柳琦点点头：“等到这次赵三郎出事，我是真有点怕了，那里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牛鬼蛇神，再待下去，只怕我们也会不明不白陷在里头，所以我还是坚决要离开，谁知郑氏竟已如此丧心病狂，直接就追出来想杀我们……”</p>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后怕。</p>
王黑看素和他们沉吟不语，就主动道：“我们家郎君只是动动口罢了，人最终还是我杀的，我愿受任何惩处，还请两位放过我们家郎君，他是个仁义君子，这次实在是那罗逵出言侮辱我们家娘子，郎君忍无可忍！”</p>
侯公度道：“此事等殿下与陆廷尉回来再议，郑家那边等不到人回去，一定会起疑，派人四处搜索，你们如果想保命，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再乱跑！”</p>
柳琦：“你放心，我们不会跑的，只是长公主与陆廷尉落在郑家的地盘上，以他们一向的行事，若发现长公主身份，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p>
此事侯公度自有安排，但也不必跟柳琦他们商量。</p>
他与素和离开屋子，留下柳琦他们歇息。</p>
出来之后，侯公度才道：“你还是先回殿下那边吧，殿下现在孤身一人在里面，我不是很放心。”</p>
素和却道：“殿下的意思，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一来一回，更容易暴露。</p>
她让我在外面留意消息，按理说三天宴席，明天之后她就能离开，如果她没走，必然是郑家不让人走，届时我们如果看不见人，就直接从外面攻入，先将东都山庄拿下再说。”</p>
侯公度有些吃惊，但旋即想通。</p>
“殿下和陆廷尉那边觉得可以收网了？”</p>
素和点点头：“差不多了，现在东都山庄连出三起命案，早已人心惶惶，还留在山庄里的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郑氏也有怀疑。</p>
明日中午，郑家要宴请陆郎君，还有那位南朝使者，陆郎君想必希望借此多知道些消息，再将他们拿下。”</p>
侯公度思忖片刻，认可了他们的计划。</p>
“也罢，天亮之后，我留一百人在此看守，其余的人会跟我们一块过去埋伏在山庄外围。</p>
时辰一到，不见人，就动手！”</p>
……</p>
素和一走，小院就剩下章玉碗一人。</p>
郑家固然有随时能使唤的婢子仆从，章玉碗不想暴露过多事情，便没有让他们在跟前伺候，她虽然以贺家身份过来赴宴，但这身份比不上陆惟特殊，郑家也不会再浪费人力来监视她。</p>
乌鸦在枯枝上呜哑嘶鸣，为清冷秋夜勾勒出一丝寂寥。</p>
白天的热闹褪去，夜晚的东都山庄，那重重叠叠的屋瓦飞檐，竟似大山一般，将住在里面的所有人都笼罩住，即便是值夜的人，走在路上亦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唯恐惊动不该惊动的静寂。</p>
她躺在床上。</p>
身上只盖了一张被子，但这被子已经足够厚了，屋里无须点上暖炉，手脚也都是热的。</p>
章玉碗也没有燃香。</p>
经过赵三郎的死，这山庄里估计所有人都把香给掐了，生怕什么时候就死得无声无息。</p>
但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那是从微微支起的窗外飘进来的。</p>
一只手悄悄推开房门。</p>
动作很轻，半点声响也无。</p>
在推开一道足以容纳侧身而过的缝隙之后，身影很快飘进去，不忘回身将房门关上，再一点点挪向章玉碗所在的床榻。</p>
近在咫尺。</p>
章玉碗的睡颜近在眼前。</p>
她双目紧闭，呼吸起伏，睡得很沉。</p>
不知名的黑影伸出手。</p>
手指快要碰上她的脸——</p>
章玉碗忽然睁开眼睛！</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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