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静静地看了顾筱片刻, 然后转过身去，“你说的对。”</p>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沈羲和问：“那你赚的钱，也都给娘了？”</p>
沈羲和说完, 便有些后悔, 他问这个做什么，不该问的。</p>
顾筱眨眨眼睛, 怎么可能全交, 她和沈羲和不一样，和陈氏李氏也不一样。</p>
“没有, 我买肉了, 不吃肉怎么补身体, 买肉剩下的就给娘了。”</p>
沈羲和道：“你也可以自己攒点钱，买些吃的, 别藏明面上。”</p>
藏明面上那还叫藏吗, 顾筱没想到沈羲和还会让人偷偷藏钱，周氏肯定不知道。</p>
其实沈羲和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希望顾筱攒钱, 还是希望她把钱交上去。</p>
大约是希望她永远攒不够七两银子, 然后多吃点。</p>
她知不知道他说的以后要娶她是发过誓的，她什么都不知道。</p>
沈羲和抿着唇不说话，伸手把包袱拿过来。</p>
两人到了家, 沈羲和才知道沈大郎回来了。</p>
都说长兄如父, 沈大郎做木工赚的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周氏, 供沈羲和读书。</p>
兄长平安回来，沈羲和眉眼里都是喜意。</p>
周氏拿着筷子，夹了一个鸭腿放沈大郎碗里, 然后道：“都吃吧。”</p>
桌上一盆红烧鸭子，一盆炖鸡，鸭子是酱色，切的大块，汤汁看着都红亮亮的，鸡是清水炖的，鸡汤清亮，上面飘着一层黄色鸡油。</p>
周氏不分肉，也知道鸡腿鸭腿给谁，李氏怀着孕，沈羲和读书，肉是顾筱买来的。</p>
别处的肉也是肉，有肉吃就不错了，吃哪儿都一样，谁都不计较腿给谁。</p>
反正顾筱是这么想的，她把鸡腿夹给周氏，然后夹了一个鸡翅。</p>
小火剁了快两个时辰，鸡肉已经散了，用筷子轻轻一碰，骨头和肉就分开了，外面一层皮好像化了似的，吃在嘴里又香又软。</p>
周氏知道顾筱给她什么都是诚心给，也就吃了。</p>
沈羲和看着碗里的鸭腿，小声道：“小小……”</p>
顾筱正吃着鸡翅尖，“你别给我，我不要。”</p>
老母鸡就是香，肉劲道，再加上炖的时间长，吃着香软。</p>
沈羲和嗯了一声。</p>
两盆肉，一家人吃了个尽兴，吃过饭，沈羲和去东屋把一百七十五文钱给周氏。</p>
周氏看看铜板又看看沈羲和，“这哪来的？”</p>
沈羲和如实道：“印书赚的，儿子在纸上写字，小小来刻，刷墨印书，比抄书要快。”</p>
周氏听不太懂，“真不少……小小昨儿刚给了我一两银子。”</p>
沈羲和：“一两？”</p>
周氏换了个姿势，坐的可板正了，“那可不是，一两银子呢，还是偷偷塞进来，就为了给你攒束脩，三郎，你可不能学坏辜负小小。”</p>
周氏拿了一百五十文，“你读书用钱的地方多。”</p>
沈羲和把二十五文拿回去，他给顾筱，顾筱不要，沈羲和道：“你有钱？”</p>
顾筱抬头看他，“有呀，你上回不给我钱了吗？”</p>
沈羲和：“……那就先放你这儿，我用钱了找你拿。”</p>
沈羲和拿了两文，无论顾筱再说什么就是不要。</p>
顾筱每天要藏自己的钱，不想再拿沈羲和的钱，“你给我做什么？”</p>
“不该给你吗？”沈羲和想让顾筱去问大嫂她们，家里的钱是谁拿。“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缝个荷包，原来那个太大了。”</p>
顾筱道：“你身上不就两文钱吗，要什么荷包。”</p>
“……”</p>
不要就不要，沈羲和换了身衣服，下地去了，“桌上的芙蓉糕和山楂条记着吃。”</p>
钱袋里原本有十七文，加上二十五文，总共是四十二文，顾筱把钱袋压到榻下，睡了一会儿就起来刻字。</p>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沈羲和去屋里读书，顾筱在厨房琢磨夜宵吃啥。</p>
沈羲和只会做粥，顾筱就能做鸡丝面，面上还能放一个煎鸡蛋。</p>
沈羲和看书入了神，才知道顾筱已经把饭做好了，他道：“下回喊我一起，我学会了就不用你做了。”</p>
顾筱点点头，“行呀。”</p>
好像谁愿意给他做一样。</p>
“字等你刻完我再写，我见书院有很薄的纸，可以正面写，反面印。家里只有《三字经》和《千字文》，下次印什么，我抄一本带回来。”</p>
顾筱道：“你看着带吧，我又不懂。”</p>
沈羲和点点头。</p>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顾筱上床睡觉，沈羲和看到深夜，这一日累极了，他躺在榻上，后背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他。</p>
沈羲和翻了个身，以为是自己想错了，可这种感觉如影随形，他坐起来，把垫子掀起来，看见钱袋孤零零地躺在那儿。</p>
“……”</p>
她以为钱袋跟纸条一样……沈羲和对自己道，既然给了，她想放哪儿就放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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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醒的时候沈羲和已经走了，她看了眼钱袋，沈羲和并没有带走，顾筱摇摇头，拿着缂丝机的图纸去找沈大郎。</p>
沈大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昨天歇了一天，今天一早就开始挑水砍柴，一个月没接到活，沈大郎做了几十年的木工，一天不干手就痒，只能刨刨花，做两个家里用的小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