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不好走, 踩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穿的还是布鞋。</p>
好在官舍离六部近，也就一刻钟的路程。</p>
到了六部, 沈羲和掸掸肩头的雪, 倒了一杯热水, 办了一上午的公事。</p>
户部主管户籍财经, 田赋关税, 公事繁多。</p>
沈羲和再抬眼，外面雪已经铺了两寸厚，白茫茫一片，雪花已经变得鹅毛一般大。</p>
中午六部的人简单吃了点，祝修远道：“这雪还得下几日。”</p>
他善观天象, 瑞雪兆丰年, 明年是个丰收年。</p>
沈羲和：“还要下几日？”</p>
祝修远：“最少也得五六日，你看天上的云，一时半会儿散不了。”</p>
大雪虽有吉兆, 可百姓不能出门，厚雪也会压塌房屋。往年下雪时，便有夜晚百姓熟睡之际，雪把房顶压塌, 第二天才发现人没了, 一家几口无人生还。</p>
户部要去城内城外提醒百姓整修房屋，沈羲和去了城北, 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p>
他脸冻的发白，头发和肩头那一片落过雪，现在湿透了。</p>
祝修远两人正准备下职，吏部和礼部不用出门, 他俩正打算去趟沈家食肆。</p>
虽然天不好，冷了点，但是吃了东西就能暖和过来。</p>
宋昭清记着昨天见到顾筱了，也不知她回沈府了没有，“沈兄直接回家吗？”</p>
沈羲和摇了摇头，他要去趟食肆。天冷，他得把顾筱的披风送过去，他还从城北带了糖炒栗子，闻着特别甜。</p>
宋昭清一下就猜到了沈羲和要去哪儿，这不正好吗，“我刚学了赶车，不然顺路送你过去？”</p>
————</p>
今天虽然下了雪，食肆生意却出奇地好。</p>
客人点生蚝都是好几份好几份地点，天黑堂厅客人还是满的。</p>
上午二娃把烤架给弄回来了，炭块一放，上面架上铁网，一回能烤十几份，如果人多，就用碳炉子烤，特别快。</p>
顾筱一早起来看见下雪，原以为生蚝送的慢，结果快中午就送过来了。</p>
加上昨天的，正好够今天卖的。</p>
到晚上，生蚝就剩两盆多。</p>
堂食不算，多是外带的，有人一带就是十几份，还有人生怕下雪食肆歇业，叫住二娃问：“明天还做生意吗。”</p>
二娃看了眼外头的大雪，多冷的天，还问做不做生意，不嫌出门踩一脚雪吗。</p>
谁在乎这个。</p>
天冷出来吃碗面，吃烤生蚝，多自在，要是有酒更自在。</p>
回去的路上还能看一路雪景。</p>
“要是做生意我明天还来。”食客往面里拌了许多辣椒油，喝一口汤浑身都暖和起来了。</p>
沈二娃点点头，“还做。”</p>
不出意外每天都有生蚝送过来，不卖自家吃不完。</p>
食客放下心，就着豆苗大的灯火吃面吃肉。</p>
一波食客走了又有新的食客进来，沈家食肆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轮印极深，沈羲和抱着东西下来，让宋昭清把马牵到院子里。</p>
他站在食肆门口，发现招旗上都堆了不少雪，食肆里热闹极了，顾筱端着面碗出来，把面放到桌上，她冲食客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后厨房。</p>
沈羲和轻轻呼出一口气，很快融入雪中，“夫人。”</p>
顾筱停下脚步，她好像听见沈羲和的声音了。</p>
她回过头，沈羲和就站在红灯笼下，雪花从天上落下，落在院子刚扫过的石板上。</p>
短短一瞬，又铺了一层。</p>
顾筱提着裙子下去，眼中有亮光，“你怎么过来啦！”</p>
沈羲和道：“给你送两件衣服，快进屋，别着凉。”</p>
顾筱看沈羲和怀里，是自己的青色披风，“我在这儿又冻不到，你非跑一趟，我这儿有炭有火，一点都不冷。”</p>
沈羲和道：“雪大，披风暖和。”</p>
沈羲和半拥着顾筱进屋，“今日去了城北，我见街上又卖糖炒栗子的，就买了一包。”</p>
顾筱摸摸袋子，已经凉透了，估计刚出锅的时候是热的，“一会儿用炉子烤烤，娘在家好吗，还有三丫，可别贪玩儿玩雪……”</p>
“三丫很听话，我是担心你贪雪景，天冷……”</p>
天是冷啊，宋昭清把马绑棚子里，马车就停在了外头。他看着沈羲和，就感觉不止身上冷，心里也凉飕飕的。</p>
沈羲和来食肆是为了顾筱。</p>
他们两个过来是为了什么啊，是为了烤生蚝。</p>
宋昭清祝修远也没认生，找了两个空位点好菜，搓着手等上菜。</p>
宋昭清吸吸鼻子，“一定要多吃一点，不然白跑一趟了……”</p>
陈氏她们没想到沈羲和大晚上过来了，煮了碗面烤了三个生蚝，让沈羲和趁热吃。</p>
顾筱看了眼堂厅，让二娃给宋昭清他们送了不少吃食，“记在我账上。”</p>
沈羲和的同僚，没必要白吃家里东西。</p>
沈羲和也是饿很了，挨家挨户地问，脚都冻僵了。</p>
一碗面下去，全身都暖和起来了。</p>
顾筱见他吃完了，从厨房装了点东西，“这些给娘他们带回去。”</p>
三份烤生蚝，两屉包子，生蚝晚上碳炉子热热就能吃，包子明早吃。</p>
沈羲和没接，他道：“我今晚不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