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关键的,他始终觉得,这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整他和石家,而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那夏景昀!</p>
石夫人看着儿子呆坐着,连忙提醒,“俊儿,你怎么不吃啊!吃了七宝羹,讨个一年好彩头呢!”</p>
石子俊瘪了瘪嘴,“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不吃这碗,难不成我石家就要遭难了?”</p>
“混账!”石定忠一拍桌子,“自小教你的礼仪规矩,都忘了?怎么跟你娘说话呢!”</p>
石子俊身子一颤,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心头却无太多敬畏,因为在瞧见了父亲前几日的慌乱惶惶之后,那个原本威武完美的形象早已大打折扣。</p>
石夫人笑着打圆场,先是埋怨石定忠,“这大喜的日子,跟孩子置什么气啊!”</p>
接着又对石子俊道:“俊儿,娘知道你是见贤哥儿回了乡,心里难受,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得向前看啊!”</p>
石子俊有些不悦道:“向前归向前,但我也要把该报的仇报了!”</p>
“你给我老实点!”石定忠也感觉出来儿子这些日子在他面前日渐的放肆,却并未多想,只当他是骤遭挫折之后一时的激愤,便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现在宜静不宜动,有些账记下来,等过了风头,为父亲自帮你处置。”</p>
石子俊闻言一喜,“真的吗?父亲不是说......”</p>
石定忠轻哼一声,“你咽不下这口气,为父又何尝吃得下这个亏,只是要看时机罢了。为父这些日子也在想,此次的劫难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既然你说那夏景昀,为父就先处置了他。他要参加春闱,有的是办法!”</p>
看着儿子重新生出的敬仰目光,石定忠豪迈道:“挫折只是暂时的,我石家必将愈发壮大,老爷我要入中枢,俊儿也要入朝为官,夫人的诰命也将重新拿回来,其余妾室、子女的荣华富贵也将一生永享,至于那些新仇旧恨,我们都会一笔笔清算过去!不坠我石家威名!”</p>
“老爷,不好啦!”</p>
这头的豪言壮语才刚出口,那头的门房就死了娘一样吆喝起来。</p>
喊声才刚刚响起,就被一阵甲胄声碰撞覆盖。</p>
只见一队披坚持锐的禁军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如潮水般涌入的黑冰台黑衣人。</p>
一个禁军统领腰悬利剑,手握着一张明黄色圣旨走来,“石定忠接旨!”</p>
石定忠面色大骇,强装镇定,上前陪笑问道:“商将军,这是?”</p>
那禁军统领面色冷峻,断喝一声,“石定忠,接旨!”</p>
石定忠连忙摆上香案,双膝一跪,“臣,石定忠接旨。”</p>
禁军统领看了他一眼,打开手里的圣旨念了起来。</p>
【朕御极宇内,审观臣僚,以为官者首当礼尊也,吏道厥唯廉重哉!</p>
尔礼部尚书石定忠,颇以礼闻,又得廉名,简拔于群,委以重寄,赐以殊恩,累加特擢,皆朕亲裁,所以示人臣之标准也。</p>
本当莅事忠勤,任官廉洁,坚守夙操,无间初终。</p>
然朕俯览舆情,闻尔之风,多为不堪。</p>
恪礼守节之德,嫌于矫伪;清德行廉之状,失之至诚。</p>
藐法轻礼,骄奢淫逸,害及朝堂,祸乱百姓,负圣恩之重托,辱礼教之斯文;</p>
今罢礼部尚书之职,令三法司会审其罪,府内家产悉数充入内库,阖府上下关押候审,一应恩赏尽数收回。钦旨!】</p>
“石尚书,接旨吧!”</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经得了恩赦,陛下绝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我要见陛下!”</p>
石定忠已经顾不得所谓的礼仪和端庄了,红着眼睛咆哮道。</p>
禁军统领挺直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再无半分一朝高官风度的男人,也不勉强对方来接这一份旨意,伸手一挥,这一队禁军便上前将石定忠锁拿。</p>
而身后的黑衣人则渗入了石府之中,开始清查这个府邸所有的底细。</p>
当石子俊被反剪双手,跪伏于地,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桌上自己那碗没喝完的七宝羹。</p>
或许,那是他余生再难享受到的美味了。</p>
想到那个结局,他的身子一颤,一股暖流带起了一阵腥臊。</p>
“走!”</p>
一个禁军军士将其拎起,踹了一脚。</p>
在满堂的啼哭声中,石子俊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石府,身后是如糖葫芦一样被绳子穿成一串的石府家人。</p>
煊赫一时的石家,就此轰然倒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