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文弼高声道：“请殿下入皇极殿！”</p>
皇极殿中，东方白小小的身子在龙椅上坐定，德妃坐在一旁，带着一丝极浅的微笑，但眼里全是浓浓的宠溺和欣慰。</p>
这一幕，十余年前，那个在长途跋涉之后，在忐忑中入宫的小姑娘肯定怎么想不到；</p>
这一幕，那位刚刚诞下皇子，在喜悦之后，被四面骤然生出的打压和敌视包围的云昭仪，肯定也不敢想象；</p>
这一幕，那位坐在前往泗水州省亲的马车上，才被加封一品贵妃不到一年的年轻妃子，曾幻想过无数次，却总觉得难如登天，只会在二三十年后成为现实的画面。</p>
如今，就这么清晰而真实地摆在了她的面前。</p>
从今往后，秀女、才人、昭仪、贵妃、皇贵妃，这种种身份都将成为过去。</p>
她不再是德妃，而是当朝太后！</p>
群臣的山呼恭贺在耳畔响起，她心神恍惚间，看见了站在文官队伍中间的夏景昀。</p>
他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衫，和穿着朝服的百官格格不入。</p>
他的神态瞧不见谄媚和恭顺，依旧是那般不卑不亢，温和从容。</p>
仿佛这不是在拥立新君的大典上，而是当初在泗水州的初见之时。</p>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将这番印象和翻涌的情绪一起压入心底，而后，那个冷静又聪慧的后宫之主，重新回来了。</p>
她有条不紊地发布这自己的指令。</p>
“朝堂初定，一切以恢复城中秩序为要。”</p>
“商至诚暂领禁军统领之责，维护宫城秩序，一切如平日，无需封禁宫城。”</p>
“巡防营严守京师安全，但不限百姓出入。”</p>
“三日之后，举办登基大典，颁布一应封赏，礼部负责此事。”</p>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不禁顿了顿。</p>
“遣使向羽林、虎贲两军传信，诏令其安居属地。”</p>
“其余诸事，暂且照旧，中枢领各部各司，安顿民生。”</p>
德妃的吩咐带着强大甚至说过分的自信，但转念一想，这才是真正顺应民心，拨乱反正该有的姿态，而那种防贼一般的心思，通常只有自己心虚的人才会那般。</p>
但是，这是腐儒的念头，真正淌过腥风血雨跻身这朝堂之上的人，却并不这般看。</p>
万文弼只当是德妃为了名声故意这般，于是很有自觉地便站了出来，配合着演戏，“太后、陛下之仁厚令臣等叹服，想必城中乃至天下百姓亦会感念。然今大事初定，逆贼东方明之党羽众多，如听任其逃亡，恐为后患。请太后、陛下以社稷江山为念，勉行严苛之法，戒严京师，大索群贼！”</p>
其余官员也都陆续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请太后、陛下以社稷江山为念，勉行严苛之法，戒严京师，大索群贼！”</p>
德妃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上位者的一个决定，到了执行之时，影响的都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这当中指令传达可能出错，可能有心怀他念之人借机生事，以至于结果往往天差地别。如今朝廷各部各司未能梳理完毕，贸然抽调官员衙役行事，可能引发更大的动乱。”</p>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权力的点缀下，平静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也是今后的朝堂上要引以为戒之事，少折腾百姓，也少折腾属吏，这天下自然就会好上几分。此事无需再提。”</p>
众人齐齐点头，不敢反驳之余，他们也发现夏景昀淡定地站在原地，他们才恍然大悟。</p>
哪儿是什么不管，根本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啊！</p>
众人的心头，原本因为德妃没有强大后台，朝中又无多少铁杆的隐隐轻视烟消云散。</p>
有先前一把火让大几十号权贵举家烟消云散的狠厉，有在起事之初就算好了各种后手的布局，在大局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的情况下，这个朝堂，很难再有反复了。</p>
于是百官俯首，齐齐高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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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天香阁，阁中有一个新来不久的姑娘。</p>
这个姑娘很神奇，从不接客，也极少露面。</p>
开始众人都传她是不是管事或者东家的亲戚，但是她偶尔出来，与姑娘们聊天，说起青楼里那些门道，那精通的样子，绝对是青楼老手了。</p>